蒲與荷洗了個手,舒舒服服吃了頓早飯,然後就坐在廊下曬太陽。寒冬臘月的天,隻要出了太陽,就不算太冷,多曬曬,人的心情也跟着變好。秦舍意今日無事,也跟她一塊坐着。
“不回郡主府嗎?”他問。
“不想回。”蒲與荷懶洋洋的,“雖然不回去,極有可能會被那位大小姐刁難,但就是不想回。”
她的叛逆心在這一刻達到了巅峰。
如果昨天沒答應那個傻x的主仆協議,那她現在就該躺平在家,吃吃喝喝睡睡覺。
所以說她是為啥要答應啊?哦對,是雲陽郡主拿夏聞語他們威脅自己。
蒲與荷昨晚沒睡好,吃了飯又有點困,腦子都不大靈光,這會兒才想起來問題的關鍵。她問秦舍意:“義父,夏夫人她怎麼樣了?”
“情況不容樂觀。”秦舍意在給她剝瓜子,微低着頭。看不太清楚神色,“但不到最後一刻,誰也說不好。”
“那怎麼辦?”蒲與荷吓了一跳,秦舍意手上動作停了下來,将那盛滿瓜子的小碟推了過來:“吃吧,我想辦法。”
蒲與荷垂眸,看了眼那碟黃澄澄的炒瓜子,拈了一小撮放到嘴裡,又香又脆,還有些若有似無的别樣香味。她嚼了嚼,又看看秦舍意,問道:“你手上塗了護手霜?呃,我的意思是塗了什麼膏子嗎?”
秦舍意聞言,變戲法似的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小的圓盒子:“你要塗點嗎?”
“要的要的。”蒲與荷自然而然地把手伸了過去,秦舍意微微一愣,莞爾:“你怎麼這麼懶啊?”
“在家裡嘛,就懶一點咯。”
蒲與荷嘿嘿直笑,秦舍意莞爾,擰開那個小圓盒,指尖抹了些瑩白的膏子,然後輕輕點在了蒲與荷手背上。
“自己抹勻。”
說着,他又将小圓盒收了回去。
“哦,好吧。”蒲與荷自己搓了搓,那膏子香味很淡,像是草藥研磨制成的,好聞,而且不膩人,跟秦舍意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蒲與荷忽然頓了頓,轉頭又看了看那人,對方還在給她剝瓜子,那指甲剪得平整圓潤,指腹上還沾了些碎屑。蒲與荷不知為何耳朵發燙,順手撓了撓,小聲道:“完了,我是不是要長凍瘡了?”
“嗯?”秦舍意聞聲擡頭,仔細端詳片刻,“沒有長東西。”
“哦。”蒲與荷還是覺得癢癢的,心裡邊也像有根小羽毛在撓他她。思來想去,她站起身,攏了一大把瓜子攥在手心:“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秦舍意也站起身,蒲與荷搖搖頭:“不用,我沒事兒。”
“好。”
秦舍意也不強求,站在朱紅色大門口,靜靜地望着她離去的背影。
冬天的早晨還算熱鬧,熱氣騰騰的蒸籠,随風飄搖的酒旗,袅袅直上的炊煙,十裡人家,青磚瓦舍,一切都如畫般鮮活生動。蒲與荷卻沒有心思欣賞,她吃完了瓜子,拍拍手,撣幹淨掌心的碎屑。她想,她得盡快回去,免得被那位群主大人發現,又是橫生事端。
但她沒能順利走出這條長街。
她被街尾一家小店吸引了視線。
那家店鋪不大,乍看之下應當是首飾店,隻是最靠近門口的那個地方,豎着一根細長的桐木,上邊零星挂着三兩串貝殼串。那些貝殼很小,最大的也不過蒲與荷小半個手掌那麼大,小的就隻是指甲蓋大小,顔色也不及景區那些五彩斑斓的紀念品,淺褐色的,滿是海浪的痕迹。
可蒲與荷定定地看了好一會兒。
她想起來自己要給秦舍意做一串貝殼手鍊的。
她摸摸腰間,才發現早上出來得急,沒有帶錢。
“完了。”她無不喪氣地喃喃自語,這要是回去,還不知道幾時才能跑出來。
她想現在就買回去送給那人。
現在,立刻,馬上,晚一會兒說不定就沒了。
那店鋪的老闆瞧見她,便走出來問:“這位小姐,您需要什麼?”
天太早了,剛開張的店鋪,還沒有客人來光顧,能做一單便是一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