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的飯菜越來越簡陋，錢包裡的錢金額越來越小，一百、五十、二十。

剛開始還能吃泡面，後來就連泡面都買不起了。

李秋鴻虎視眈眈盯着桌上熱氣騰騰的泡面，咽了咽口水：“你先吃。”

“你吃。”周浮生推給他。

“你吃。”李秋鴻又推回去。

兩人這麼推過來推過去，一碗泡面在這種冬天很快就會變冷。周浮生拿泡面叉吃了兩口面，推給了李秋鴻。

李秋鴻早就餓的兩眼發暈，他今天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午休時謝傑問他怎麼不吃午飯，他都說在減肥。

他将剩下的面吃完，捧着陶瓷碗喝了下一口湯，意猶未盡地遞給周浮生：“喝點湯。”

周浮生搖了搖頭，他今天身體不舒服有點犯惡心，“喝不下。”

李秋鴻喝完碗裡剩下的湯，拿着碗去走廊公共廚房洗。

周浮生洗完澡躺在床上暈頭轉腦，頭痛欲裂。

李秋鴻拿着幹淨地碗回來時，周浮生已經睡着了。他把碗放在櫃子上，穿着睡衣蹑手蹑腳鑽進被窩，摟着周浮生時感覺比平時體溫更高一點。

他不放心的伸手摸了摸周浮生的額頭，一片滾燙。

李秋鴻拉開床頭台燈，周浮生已經燒的臉通紅，嘴裡都念叨着胡話。

李秋鴻從包裡找出水銀體溫計，塞進周浮生胳肢窩，抱着他夾緊腋下的體溫計。周浮生滾燙的體溫傳到他身上，他開始愣神，他在拍攝的地方有暖氣，一點也不冷，有時候謝傑熱了都隻穿短袖。周浮生呢，一直在這破屋子裡工作，沒有暖氣，沒有空調。

沒有任何取暖設備，他就這樣穿着羽絨服一直在家工作，從來沒告訴李秋鴻屋裡有多冷。其實他不說，李秋鴻每晚都能體會到，露在被子外的臉冷冰冰，根本不敢把雙手伸出去。

隻是他們實在沒有多餘的錢買任何取暖設備了。

手機計時結束，鈴聲把他思緒拉了回來。

他拿出體溫計一看，四十度了。

“周浮生，醒醒。”李秋鴻嘗試叫醒他。

比在G市當時發燒還要嚴重，李秋鴻叫不醒他，打開微信餘額一看，根本不夠輸液連買藥的錢不夠。

他給孫俊發消息借錢，沒有回複，打了一個電話過去無人接聽。接近淩晨的時間都睡了，更何況明天孫俊還得上班，現在估計睡得和豬一樣沉。

李秋鴻歎了口氣，他又不想問爸媽要錢不想讓他們知道自己過得不好。

摸着周浮生滾燙的額頭，李秋鴻深呼吸下定決心穿上拖鞋，推開門。他站在隔壁門口猶豫了很久，還是敲響了大門。

小零一臉困意，披着外套打了個哈欠：“咋了。”

“能不能借我200，”李秋鴻說，“下周就還你們，我對象他現在發燒燒到四十度。”

“好，”小零回頭讓他對象拿錢。

他們也沒什麼錢，李秋鴻知道，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開口的。

小零對象拿着一把皺巴巴的錢遞給他，裡面又十塊、二十、五十的，“這裡三百，你先拿着。”

李秋鴻看着手裡的錢有些哽咽，“謝謝……”

小零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沒事，都會過去的。需要幫忙跟我們說。”

李秋鴻感激地點了點頭。

他拿到這筆錢，穿上外套匆匆忙忙就趕去了藥店。一路上飛奔回來，迎着寒風奔跑，李秋鴻氣喘籲籲，眼淚從眼角滑落被風吹走。

這生活真太他媽操蛋了！

李秋鴻跑進地下室，拿出鑰匙開門。

他給周浮生腦袋上貼上退燒貼，又用濕毛巾擦拭身體，一通忙活下來，熱水也燒開了。

李秋鴻吹涼杯中的水，把藥喂進周浮生嘴裡，喂他喝下水，摁了摁他的喉嚨，藥才順利咽下去。

他松了口氣，把兩個熱水袋灌滿熱水，放進被子。

李秋鴻坐在闆凳上，趴在床邊上守着周浮生退燒。

周浮生早上醒來已經10點，李秋鴻給他留了紙條，幫他請了兩個小時假，讓他早上記得吃藥，告訴自己體溫多少度。

周浮生拿着體溫計，把藥吃了，給李秋鴻發去微信。

--36度，退燒了。

李秋鴻午休看到他的消息，回了個摸摸頭表情包。謝傑看他幾天中午都沒吃飯隻喝水，心裡猜出幾分，請他在商場吃了拉面。

“别客氣，下次你請我。”鄭傑坐在椅子上說。

李秋鴻看着拉面的價格，68，一塊錢買三個饅頭，68就能買208個饅頭了，208個饅頭可以吃很多天。說到饅頭，他又想到家裡養的貓，幸好之前貓糧和貓砂囤的多，不然再來個一二百貓糧他是真吃不消了。

“謝謝，下次請你吃烤肉。”李秋鴻回神。

李秋鴻下班就去買了20個饅頭，兩包蘿蔔幹。

接下來的幾天他和周浮生都吃的饅頭夾蘿蔔幹，這堆饅頭吃完後他們是一點餘糧都沒有了，李秋鴻吐槽，再這樣下去他連每天坐地鐵的錢都沒了。

兩人躺在床上，時不時碰到對方的小腿、腳踝，長夜漫漫睡意全無，饑餓、餓，李秋鴻腦子裡就這一個想法。

真的太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