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林假裝沒看到，還是和往常一樣與黎瑜說說笑笑。

“吃不掉了。”黎瑜本來就是按照四個人份點的菜，盡管她飯量再大和沈晨林兩個人也吃不完這些。

沈晨林早早就舉起白旗，坐在一旁看黎瑜從吃得津津有味到吃得興如嚼蠟。她笑着伸手去摸黎瑜圓鼓鼓的肚子說：“别吃了你，再吃肚子要撐破了，打包帶回去呗，李媽明天正好不用做飯了。”

黎瑜放下筷子，癱坐在椅子上，像是吃累了，點了點頭後喊來服務員要了打包盒。“本來想着周三要開學，開學以後就很難正兒八經出來吃一餐了。我今天特意早飯和午飯都沒吃，就等着晚飯呢。”黎瑜雙手撐着下巴說。“結果吃撐了以後把吃一口的開心都忘光了。”

沈晨林看她一臉懊惱的樣子，不禁捂着嘴笑了笑。

“不準笑我。”哎呀，被黎瑜看到了。

“沒有沒有。”沈晨林連忙擺了擺手，“我覺得你吃東西的樣子很可愛，有沒有考慮以後去做吃播？”

黎瑜知道對方是在打趣自己，不知道為什麼心情也好了幾分，笑眯眯地和她說：“可以啊，等我以後拿下百大，我的簽名照你管夠。”

二人領着食物準備在附近轉轉，消消食再回家。沈晨林像是想到了什麼，轉頭問黎瑜：“你們開學是不是要分科了？”

“是啊，老師上學期期末還說要我們和家裡人好好想一想，開學第一天就填分科表，一周後的摸底考試成績就當做分班成績。”黎瑜回答道。

沈晨林朝她歪了歪頭，“準備選什麼？要不要咨詢一下我這位理科前輩？”沈晨林還擺出了過來人的架子。

黎瑜熟絡的推開她靠近的身體，推了推眼鏡說：“我學文。”

其實原本黎瑜是搖擺不定的，對于她的成績來說選文選理差距不大，老師的意見是選理科，未來選擇專業和就業方面都比文科更有前景。爸媽的意思也是選擇理科，因為自家産業更需要理科人才，他們希望黎瑜可以了解技術，更有利于未來接手公司。

但是黎瑜想選文科。

略顯枯燥的思想政治不談，她更喜歡曆史在人類漫長歲月中不斷鑄造、打磨的厚重感，更喜歡地理海納百川，見證滄海桑田的自由與灑脫。

她偏過頭看向沈晨林，心想如果沈晨林沒有被找回來，她或許會聽從父母的安排去學理科。

但是沈晨林回來了，還是附中的理科學霸，肩負着附中清北目标的扛把子。

她第一次可以卸下父母的期待，去試試自己喜歡的東西。

“為什麼？想你這種年紀前列，不應該都投入我們理科大家庭的懷抱嗎？”沈晨林有些不解，她知道黎瑜成績很好，一直穩定在一中年級前二十，也知道一中年級幾乎都一股腦的選了理科，黎瑜的選擇實在有些出乎意料。

“我喜歡。”黎瑜第一次如此堅定。“有點可惜，選了理科還可以看看前輩的筆記，現在不行喽。”她笑得很甜，順帶着晚風都溫暖了幾分。

或許是黎瑜說的漫不經心，沈晨林還以為她是一時腦熱。直到一中摸底考結束，她和謝露路過一中大門看到公告欄上貼着的分班名單時，才确定黎瑜是認真的。

“诶，我聽說黎瑜摸底考考了年級第三，怎麼選文科去了？”謝露摸摸下巴，“她老師不得氣死。”

“她說她更喜歡文科”沈晨林聳聳肩膀，“千金難買她開心。诶對了，你怎麼對她的事那麼清楚？”

謝露不懷好意的笑了笑對沈晨林說：“我都能猜出來你有點蕾絲邊這件事，還看不出來你偷摸摸喜歡她？我有上小課的同學和黎瑜一個班，我偶爾幫你打聽一下。”

“滾。”沈晨林掰開謝露挽着她胳膊的手。沈晨林很擅長自我剖析，遇到黎瑜後，她總是不受控制的想到那個擋在别人身前的女孩子，那個蹲在廁所旁幫她守着包的女孩子。她花了一整夜的時間來确定，自己喜歡她。

不是想做朋友的喜歡，是想和她接吻的喜歡。

其實剛開始她也很難接受為什麼會喜歡上同性，但是很快就把這煩惱抛諸腦後了。

她允許自己喜歡同性、允許自己對喜歡同性這件事有心理負擔、允許自己不那麼勇敢的對世俗眼光有所顧忌。她看似允許自己的一切，但是不允許懷疑自己的一腔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