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離小區還有段距離，喬曼甯突然提前下了車，雲景也沒多問，一人帶着一貓就這麼安靜的在深夜慢慢走了回去。

淩晨的城市十分安靜，耳邊隻有風吹過樹葉的響動，吹了一陣涼風喬曼甯感覺自己心情也沒那麼糟糕了。

“你知道嗎，第一次收到報酬的時候，我以為我很幸運，雖然被稱為陰氣最重的活人怎麼聽都不是表揚。”

喬曼甯在小區門口的破舊花台前坐下：“但是又可以幫别人完成遺願，又可以在現世獲得報酬，還可以積攢功德，我一直覺得，這個事兒我賺翻了。”

第一次觸發門的時候，喬曼甯的下意識反應是拒絕，無神論者消化眼前的景象已大腦宕機，更别談還要去執行什麼見鬼的委托了。

可是聽完門的規則，喬曼甯的恻隐之心就開始占領高地了。

積攢了一輩子功德的好人抱憾到了地府，就這麼一次碰運氣的機會也許可以了結遺願，自己能幫卻不幫，豈不是讓好鬼寒心。

而且如果這些遺願長時間得不到解決，魂魄可能會因強烈的執念而轉化為怨靈，也會對地府現有的秩序造成額外的負擔。

最後又被白無常的一句：完成委托，現世會有報酬和積攢輪回到大功德，給喬曼甯打上了強心劑。

怎麼看，見鬼做委托都是百利無一害，出發點又是助鬼為樂。

不過就是在加班一整天以後再多幹幾個小時的活，對于牛馬來說也不算什麼大負擔。

報酬又是喬曼甯最緊缺的錢财和好運。

對她而言，與其說是委托，不如說是誘惑。

不過是順手的功夫做好事還能有自己最想要的報酬，誰會拒絕呢。

剛開始的幾次委托都很簡單，不是見個人就是送句話，報酬還都和工作結果強相關。

讓喬曼甯這個職場老黃牛久違的感受到了成就感，卡裡的餘額也在短時間内急劇上升。

那段時間，她甚至覺得自己可以為了更多的傭金和更快的升職加薪，多見幾次鬼。

沒想到打臉來得這麼快。

“但是今天這樣的委托……”

喬曼甯看向坐在身邊的雲景，苦笑一下：“我覺得我有點承擔不起。”

“我今天隻是傻坐在那裡聽她說而已，我什麼都沒有做。”

喬曼甯腦子裡翻來覆去都是她和宋曉喻的對話，每一句她都覺得不夠好，可又想不出來如何處理會更好。

面對小雪的遺願，喬曼甯隻覺得自己無所适從。

害怕自己的無能為力會讓那些把所有希望寄托在她身上的魂魄失望，也害怕讓自己陷入内耗無法自拔。

“傾聽和陪伴是很重要的。”

雲景往喬曼甯身邊挪了一小步。

“你做的很好，小雪已入輪回道，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你不必内疚。”

喬曼甯當然明白即使是最簡單的陪伴和傾聽，也能成為最佳安慰方式。

可是面對小雪的眼神，就總覺得自己做的還不夠多，還不夠好。

明明是想幫助鬼了結遺願，卻反倒給自己留下了遺憾。

剛才那一小步喬曼甯沒有錯過，她大着膽子伸手把雲景擁入懷裡，這次狸花貓破天荒的沒有推開她。

“我不知道，我現在腦子很亂。我騙了小雪……我說媽媽和她說再見了，隻是她睡着了沒聽見。”

喬曼甯深深歎了一口氣：“我還說爸爸是愛她的，我是個騙子……欺騙了鬼，也算完成了委托嗎?”

喬曼甯腦子裡亂極了。

“如果真相無濟于事，那麼謊言，才是更好的選擇。”

雲景堅定的聲音和街角的昏黃燈光勉強驅散了些許黑暗。

“别忘記，你隻是一個普通人類，不必因為你觸發了門就覺得自己有義務有責任。

門隻是命運的偶然，不是你人生的必然。

而且是門把你帶到那個時間地點去的，說明在那個瞬間，宋曉瑜就是需要一位傾聽者。”

喬曼甯把臉埋在狸花貓身上，感受着雲景溫熱的體溫和小小的呼吸起伏，毛茸茸的觸感讓她安心了許多。

“嗯。”她低低答應了一聲。思來想去這确實是當下自己能力範圍内能提供的最佳解決方案了。

沒想到自己一個工作多年的牛馬竟然被一隻小貓開導了。

“謝謝你，雲景。”喬曼甯擡起頭自嘲的笑了笑，剩下的話不知道為什麼都在腦中了卻有些說不出口。

謝謝你主動陪我一同面對門，謝謝你為我屏蔽門的寒氣，謝謝你在我不知所措的時候召喚出來的小橘貓，也謝謝你的傾聽和陪伴。

無論這些事對于雲景來說是否是舉手之勞，但在喬曼甯心中卻是巨大的支持和安慰。

如果沒有小貓，委托可能無法完成，自己也不知道何時才能放下這個心結。

不知道雲景有沒有聽懂自己在謝什麼，懷中的小貓扭了下身子卻并沒有急着蹦出去。

“哼，我隻是怕好不容易雇傭到的人類有什麼閃失，影響我幫派的發展，要不然你出啥事了誰來給我打工啊。哼。”

“好～”

還是自己熟悉的那個嘴硬高冷小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