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丙都不知道該如何回複他，隻是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手指捏着一片花瓣反複蹂躏，隻希望哪吒能别再折騰他了。

不過，他沒有遂願。

哪吒又說要幫他搓背。

敖丙支支吾吾地說道：“哪…吒吒，這不妥……”

“無妨…”哪吒拿起挂在浴桶上的巾帕，“小時候我娘親幫我洗澡的時候就會幫我搓背，很舒服的，丙丙，你快把裡衣脫了，我來幫你搓背。”

敖丙不适應在哪吒面前裸雨路身體，所以剛剛并沒有把衣衫脫盡，而是穿着單薄的裡衣泡在水中。

見哪吒一定要他脫掉身上最後一件衣衫，敖丙十分為難，但又不敢反抗，最終隻能慢慢地解開扣子，褪去衣衫。

當敖丙将他那孱弱的肩背朝向哪吒時，哪吒率先看到的是脊背上那條淡紅色的疤痕。

是他抽完龍筋後留下的痕迹。

平日裡敖丙總是将那道疤藏得嚴嚴實實的，哪吒還是第一次見。

哪吒用手指輕輕從那疤痕處撫過，能感受到敖丙身體的顫抖，“這是我留下的，那時候很疼吧？”

“早就…不疼了。”敖丙身體微微顫抖，他其實不願意被哪吒看到這條疤痕，尤其哪吒還是留下這傷疤的主人。

哪吒把臉貼在他的傷疤上，“我太壞了，丙丙會怪我嗎？”

哪吒總是喜歡像小孩般追問自己這種恨不恨、愛不愛他、會不會怪他的問題，給敖丙一種哪吒就好像真的很害怕他被自己恨着、怪着一樣。

敖丙害怕回答這些問題，他怕自己說的答錯惹哪吒生氣，又發生那日哪吒拿着斬妖劍自殘瀝血的事情。

那日哪吒逼他說出口的愛，除了是迫于哪吒深入骨髓地恐懼之外，或許也摻雜了幾分華蓋星君的真心？

畢竟哪吒血淋淋地樣子，敖丙不願再看見。

敖丙垂下頭，濕漉漉地頭發随着他的動作晃了晃，有水珠順着他的臉頰滑落，“是我罪有應得。”

哪吒捏着他的下巴，強迫敖丙轉過身子，擡起臉，“我問丙丙怪不怪我？”

“不怪。”敖丙眨了幾下眼睛，才敢正視哪吒的臉。

哪吒屈起手指在他臉上刮蹭幾下，半晌忽而笑開，緩緩開口，“丙丙你知道嗎？你每次說謊騙我的時候，眼睛都會眨得特别快。”

敖丙頓時慌了神，眼睛不自覺地眨得更快，什麼時候有這種小動作就連他自己都不清楚，哪吒竟如此了解。

那他以前說的那些謊話，哪吒是都知曉了的？

但為何三太子卻不拆穿他的謊話，也未懲戒他，反而看破不戳破呢？

有什麼東西在敖丙心中呼之欲出。

或許哪吒并不像他心中所想的那般駭人、恐怖、不近人情？

“丙丙就算怪我也無妨。”哪吒用另一隻手在他背上輕輕摩挲，又開口道：“畢竟是我剝了你的皮，又把你的筋抽了，在你背上留下了這個無法抹去地傷痕。”

敖丙抿着嘴唇，一言未發地看着哪吒，後背的傷痕被他摩挲地有些麻yang，竟是有些緩解了平時如同螞蟻啃食般的幻痛。

哪吒用第三隻手托住敖丙的頭，俯身下去抵住他的額頭，“但我無悔，也問心無愧。”

說完這句話的哪吒臉上的表情就變了。

素有“隻殺不渡”之稱的三太子殿下，卻像是收起了殘忍的獠牙，猶如端坐蓮台地佛像，對着眼前的敖丙流露出一絲神慈悲憫，聲音溫柔，“丙丙如若怪我，我把我的筋剔給你便是，隻求你莫要傷悲。”

他竟用了“求”這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