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初,江戶。
入冬的天空永遠都是灰蒙蒙一片,路上的人們不約而同裹緊了身上的衣服,行色匆匆地走在夕陽之下暗沉的黃昏中,
他們要在日落之前趕回家去。
最近的世道實在不太平,時不時有别處來的陌生人出現在江戶的街頭,他們腰間帶着刀,眼裡閃着戾氣,說不準其中就有試劍的殺人魔混在裡面,隻等天黑之後拿某個不遵宵禁的倒黴蛋試刀。
在城中一處豎着“試衛館”的屋前,一個身材高大的方臉青年敲響了緊閉的院門。
很快,院子裡傳來一連串腳步聲,和一個略顯年輕的聲音,“一定是近藤桑回來了。”
“總司,你太着急了。”
“就算你這麼說,土方桑難道不是跑的比我還快嗎?”
一前一後兩道聲音很快來到院門附近,緊接着,插銷被卸去,向裡敞開的門後現出一高一矮兩道身影,
矮的那一個看着還是個十幾歲的少年,腰上插着一把練習用的木刀,正從門口拼命往外探出頭去,高的那個更年長些,綁着馬尾,一隻手正按在少年的肩上,暴力鎮壓對方的一切不良企圖。
熟人面前,方臉的青年終于松開眉頭,緊繃了一路的嘴角松動,“總司,阿歲。”
兩人讓出路來,一左一右簇擁着方臉的青年往屋裡走,少年用手揉着被按壓過的肩膀,大聲告狀,“真是的,土方桑竟然用了這麼大力氣!”
土方歲三權當做什麼都沒聽到,隻一本正經地問起正事,“近藤桑,怎麼樣,有結果了嗎?”
近藤勇臉色難看地搖頭。
“怎麼會?”沖田總司瞪起眼睛,十分不服氣,“難道這附近還能找到比近藤桑更厲害的劍士嗎?”
土方歲三沒有說話,但臉上的表情很明顯是對少年的贊同。
“要真有這麼簡單就好了,”近藤勇無奈地搖頭,歎了口氣,“講武所的人和我說,‘能去他們那裡聽講的學生最少都是一名武士,教授劍術的老師身份怎麼能比學生還低?’,然後就将我拒絕了。”
“……武士呐,”少年低低地說道,身側緊攥的手透露出他的内心遠不如表現出來的這麼平靜,“那些飯桶,我一隻手就能殺了他們。”
雖然隻有十幾歲,是整個試衛館裡年紀最小的人,但他已經打遍試衛館無敵手,是館主近藤勇親自認定的免許皆傳,實力之高足夠開宗立派,
他當然有這個自信!
貴族看不起武士,武士看不起平民,自上而下的鄙視鍊早已滲透進日常的方方面面,如同大魚吃小魚一樣天經地義,成了壓在他們這些平民身上的一座大山,明明擁有遠超那些武士的能力,卻看不到任何向上的可能。
“我當然相信總司,但是不要沖動。”
沖田總司擡起眼,黑亮的目光淩厲如刀鋒,“那近藤桑就這樣什麼都不做嗎?”
不等近藤勇說什麼,一旁始終沉默的土方歲三已經一手按下鋒芒畢露的同伴,“總司!”
“當然不是。”近藤勇打斷兩人突如其來的對峙。
他早已經受夠了按照身份高低來論資排輩,他渴望用手中的刀、用苦練多年的刀法為自己掙一份功名,博一個前程。
“我收到了消息,”豆大的燭光照亮近藤勇眼中燃燒的火焰,“清河大人發布了召集令,募集天下有識之士前往京都,授予武士身份,守護京都治安,”他頓了一下,重重強調,“不論出身。”
沖田總司和土方歲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近藤桑!”
“總司,阿歲,這就是我們一直在等待的機會,”近藤狠狠一點頭,朝兩人伸出手,“我已經決定了。”
土方歲三用力握住了近藤勇的手,“近藤桑去哪裡,我就去哪裡。”
沖田總司不甘示弱地擠進他們中間,搭上雙手,“土方桑怎麼能搶我的話呢!”
近藤勇左右看看眼中燃燒着相同火焰的兩人,一掃心中的積郁,豪氣萬丈,“好,我們一起!”
他,總司,還有阿歲,隻要三人同心同力,這世上就沒有他們辦不到的事情!
…………
與此同時,某時空間隙。
充沛的靈力通過控制中樞流淌向整座本丸,無可察覺的嗡鳴聲中,結界啟動,自下而上包裹住整座本丸,嫩綠的新芽自荒涼的土壤破土而出,眨眼之間已經長成參天的巨樹。以此為中心,綠色不斷向外擴張,高聳的天守閣穩穩落在整個結界的最中心處,在層層櫻花盛開的瞬間,無形的漣漪無聲掠過整座本丸,波動的靈力攀過峰值後開始趨于穩定,宣告又一座抵抗時間溯行軍的崗哨就此建成。
天守閣側,鍛刀坊。
濃郁的靈力凝聚成漫天飛舞的櫻色花瓣,紛紛揚揚的櫻花雨中,柔和的白光閃耀,逐漸勾勒出一個純白的身影,和一雙燦金的眸子,
“喲,我是鶴丸國永,被這樣突如其來的出現吓到了嗎?”
初次現形的刀劍付喪神睜開眼睛,看到的是空無一人的鍛刀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