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跪坐在門外,恭敬地低下頭,隔着薄薄的拉門輕喚道,“松平大人。”
夜色深重,明亮的燭火照亮橙黃的窗紙,屋内之人投射在門上的影子微微動了動,好像是屋裡的大人正擡首隔門望向小厮,“什麼事?”
“壬生村有新的消息傳來,近藤勇準備動手了。”
“……進來吧。”
“是。”
小厮拉開門,膝行兩步,從窄窄的門縫裡滑進屋,把托在掌中的一張對折的紙條雙手呈上,待主人取走情報後悄無聲息原路退下。
松平容保打開紙條,從上到下飛速掃過,第一時間抓住其中的重點,近藤勇成功和芹澤鴨達成合作,謀劃趁殿内義雄落單之時合力将其擊殺,不日便會行動,紙條上還附上了這段時間以來對試衛館三個領軍人物的觀察,
近藤勇有大将之風,出面說服芹澤鴨答應聯手,土方歲智計超絕,調查殿内義雄的動向并規劃行動方案,沖田總司劍術過人,負責計劃落實,這三人各有所長,又團結一心,所缺的隻是一個契機、一次乘風化龍的機會,
松平容保踱步沉思片刻,眸光沉沉,透過遮擋視線的薄門,他仿佛看到了無光的黑夜,亦看到了幕府的未來。
眼下時局并不安穩,單他接任京都守護短短半年的時間裡就處理了幾十起半夜殺人事件,另謀劃行動但殺人未遂的幾十起,浪士光天化日之下尋興滋事的更不知道有多少,在這個幕府的權威日漸衰微的時候,上至王公大臣各藩藩主,下至販夫走卒浪士劍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心思和盤算,所有人都為了自己的謀劃而蠢蠢欲動,
想要鎮壓叛亂維護京都秩序,他需要拉攏更多志同道合、絕不會背叛的可用之人,那将是他麾下最忠心的武士、最鋒利的尖刀、最為倚重的手足,
松平容保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紙條上,倘若……這些人會辜負他的信任嗎?
或許在作出最後的決斷之前,他不該僅憑一紙情報、而是該用自己的眼睛再好好看看。
“來人,随我去一趟壬生村,去備車、不,還是小心行事,不要驚動任何人。”
…………
“你是說,松平容保今夜會從這條小路經過,還會遭到時間溯行軍襲擊?”加州清光問道,滿臉都是疑問和疑問,“和泉守,你知道這回事嗎?”
被點名的付喪神老老實實搖頭,“這個時候我還沒跟在土方先生身邊呢,話說回來,”他兩隻手提着狐大助把小狐狸提溜到自己面前,“你不是說微型終端沒有檢測到時間溯行軍的信号嗎,又是怎麼确定敵人會來的?”
還知道的這麼準确,在他們剛結束上一場和時間溯行軍的交鋒後就馬不停蹄開啟傳送陣跳躍到眼下的時空節點。
“這也不是我說的,”狐大助委委屈屈地晃晃尾巴,從付喪神的手裡跳到地面,尖尖的耳朵都無精打采的耷拉下來,“是審神者大人的傳信。”
一聽和主人有關,正蹲在屋檐邊上時不時觀察小路情況的加州清光立刻豎起耳朵,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小狐狸,
和泉守兼定撇撇嘴,“能聯系到主人可真好啊,我到現在都還沒見過主人呢。”
加州清光聽到這話愣了一下,“诶?沒見過嗎?”
和泉守兼定點頭,恰巧瞥見正盯着虛拟屏幕查看審神者來信的鶴丸國永,他偷偷摸摸湊到打刀付喪神旁邊,刻意壓低聲音,但還是很清晰地說道,“認真算起來,我們三個裡面,鶴丸國永和主人相處的時間是最長的吧,我可是都聽狐大助說了。”
他擡手比劃了一個橫斬的動作,口頭轉述審神者當初在戰場上是怎麼一劍送走好幾個時間溯行軍的,
直把加州清光聽得眼冒精光羨慕不已,“可惡,這麼難得的事情,我居然沒看到!”
“……誰說不是呢……”同命相連都來遲一步的兩把打刀在此時達成了空前的團結,共同用充滿譴責和羨慕嫉妒恨的目光惡狠狠瞪向某把太刀,再彼此對視一眼,心酸地歎了口氣。
小小玩鬧放松過後,幾人重新把目光放回眼下的任務上來,加州清光警戒着周圍随時可能會出現的狀況,和泉守兼定則蹲到鶴丸國永身邊,和他一起查看審神者的郵件。
信裡,審神者說她正在加強防禦法陣的力量以抵抗時空的異常,一旦成功,就能堵上時間溯行軍前往眼下這個時間節點的通道,穩固當前的曆史,目前已經初見成效。但敵人一定不會坐以待斃,他們會嘗試各種手段以作最後的掙紮,其中一種可能,就是發動針對促成新選組成立的松平容保的暗殺。
“防禦法陣?”和泉守兼定詫異地問。
難道審神者在返回本丸之後又一次降臨戰場了嗎?
“我猜,是主人讓加州帶來的那顆充滿靈力的金色圓球,”鶴丸國永簡短地回答,眼睛依舊盯着郵件,
再往下,審神者羅列出幾個可能出現意外的節點,距離最近的一個就是今晚,就在他們所在的位置,
“我雖觀測到一部分可能遭遇時間溯行軍的坐标,但以上所述僅隻是概率最高的幾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