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63年,9月,京都。
漆黑的夜空無月也無星,陰沉沉的雲如無邊的幕布遮蔽天空,而在更高遠的、常人視線所不能及的空中,層層疊疊的雲被不知名的引力牽引,形成籠罩大半個京都的巨大漩渦,在這個漩渦的最底端,金色的閃光掠過天空,直直朝京都郊外的地面墜下,
待光芒散去,原地顯出高高低低幾道人影。
其中一個紮着高馬尾的人往前蹦了兩下,左右看看,身體向旁邊的人湊過去,激動地拉着他的胳膊,黑夜中暗藍色的眼睛亮成了兩顆星,一手指着不遠處安靜蟄伏在大地上的龐然黑影,一疊聲地急道:“清光快看,是京都,那裡就是是京都!”
“啊,是京都。”才剛從京都戰場上離開沒多久的加州清光深吸一口氣,語氣平淡,聽起來着實說不上多高興。
九月的京都依舊是動蕩與混亂的中心,盡管有新選組作為新生力量盡力維持着這裡的治安,但每當太陽落山、夜幕降臨,心有不軌的浪士們走出藏身之所,暗殺事件時有發生,就連京都的空氣都浸染上了絲絲縷縷的血腥,
加州清光踩着無光的夜色,閉了閉眼,壓下湧上腦海的紛雜思緒,默默歎了一口氣。
這帶着鐵鏽的冰涼夜風,一如當初時間溯行軍襲殺近藤勇三人的那個夜晚,這确實是京都,文久三年充斥着動亂和沖突流血的千年古都。
“話說回來,”在差點被地上掩在草叢裡的凸起石頭絆了一下之後,加州清光扶着額頭,無奈道,“為什麼每次回溯時間後都是在晚上啊。”
什麼傷心往事艱難過往,全都在這一絆之下飛得無影無蹤,打刀付喪神忍不住吐槽,“難道我們就不能挑個陽光燦爛風和日麗的白天嗎?”
“這是為了減少被曆史中的人們看到的可能性,”已經完全進入工作狀态的狐大助一本正經地解釋,同時把準備好的微型耳機分給刀劍男士們,免得之後突然失散後斷開聯系。
和泉守兼定接過裝備,熟門熟路地貼在耳垂的紅色耳飾上,“又要開始工作了啊……不過、”
“這是沒有槍和炮的、屬于我們的最後的戰場,”堀川國廣學着他的樣子戴好微型耳機,流暢地順着青年的話說了下去,“是吧,卡内桑。”
“說得沒錯。”和泉守兼定捂嘴打了個哈欠。
他們出發的時候本丸天還沒黑,他帶着國廣下了田地,辛辛苦苦忙活半天,唱着歌洗着澡,開開心心鑽進被窩裡想要小睡一會兒,突然就被狐大助給劫了,
這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和泉守兼定努力瞪起自己的眼睛,
在短暫的興奮過後,疲憊發起猛烈的反撲,如潮水一般湧來,他隻覺得上下眼皮越來越重,馬上就要粘在一起。
“既然是在文久三年的話,”堀川國廣望着遠處的許久沒有再見的城,握着刀鞘的手指用力攥緊,刻意壓低的嗓音依舊壓抑不住滿腔的期待,“我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那個人了!”
腦子已經停擺的和泉守兼定懶洋洋地重複,語氣上挑,帶着疑惑 :“那個人?”
“就是土方先生。”堀川國廣脫口而出舊主的名字,他擡頭仰望青年隐于黑夜的側臉,再次見到土方歲三的可能讓他的情緒不由自主地亢奮起來,因而沒能發現青年刹那變得僵硬的動作。
“現在的土方先生應該已經成為新選組的副局長了吧、不,時間不對,”小脅差興奮地碎碎念道,“直到近藤先生成為新選組的局長之後,土方先生才、”
“國廣。”
短短幾個音節讓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堀川國廣下意識應道,“是,卡内桑。”
“國廣你,很想見到那個人、見到土方先生嗎?”
幾經猶豫的、沉重而緩慢的問話讓堀川國廣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他猶豫地看向身側的和泉守兼定。
每一次,當他喚出對方名字的時候,當他的目光看向對方的時候,他總能在青年湛藍的眼中找到自己縮小的身影,總能得到認真的回應,
可現在,對方沒有回應他。
或許是黑夜模糊了他的視線,青年舉目遙望向遠方,耳側垂落的長發遮擋住他臉上的表情,堀川國廣隻能看到一個黑色的側影,靜默得讓他有些陌生,
那個方向,卡内桑是在眺望京都城嗎?
不,對青年的熟悉告訴堀川國廣,不是。
小脅差抿了抿唇,不确定地、小心翼翼地試探着問,“卡内桑、不想嗎?”
過往的曆史和逸話是構成刀劍男士的一部分,堀川國廣這把刀存世的時間或許很長,但卻是新選組短短幾年的時光成為“堀川國廣”這個付喪神得以現形的内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