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開本體,抛棄理智,丢掉所有的章法和招式,天生就是劍道大師的付喪神你揪我的圍巾,我拽你的衣服,打得連兩個街頭小混混都不如,
黑夜亦無言包容了所有的沖突和宣洩。
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這一處偏僻的街角隻剩下兩個衣服淩亂、一身泥污、或許還鼻青臉腫的付喪神并排躺在地上,聽着彼此粗重的喘息望向黑色的天空,尖銳的對峙和燃燒的怒火在這一刻被弭平。
大和守安定側過腦袋,瞥向身側的人影,看了一會兒,忽地說道,“對不起,加州,我剛才、不該那麼說。”
他明知道加州清光斷折于池田屋之戰,明知道好友心中的傷口,卻還是說出那些傷人的話,哪怕那時的他已經被沖田君将要死亡的未來沖昏了頭腦,也不該把心中的不安和焦慮發洩在最親近的好友身上。
“……我也有不對的地方……”加州清光擡起左臂擋在眼前,在被激怒之後,他也失控了,兩個人就像兩頭噴吐火焰的鬥牛,針尖對麥芒,誰都不肯退讓一步,以至于事态最後發展到了大打出手的地步,
但收斂起傷人的尖刺之後,他的想法依舊和那時一樣,沒有改變,
“安定,”在一片純然的黑暗中,加州清光輕聲說道,“沖田君不會同意的。”
從新選組離開,找個地方靜養什麼……
大和守安定沉默地轉頭望天,學着好友的樣子舉起手臂遮住雙眼,就這樣過了許久,
“……啊,我知道的。”
同一片天空下,京都的一角,壬生村。
沖田總司連連打了兩個噴嚏,山南敬助見狀,把自己的羽織脫下來,披在對方的身上,“這幾天總司怎麼一直不舒服?是不是太累了?”
身為新選組第一番隊的隊長,沖田總司肩上的擔子并不輕松,既要負責例行的巡邏,還要招募新人、訓練隊士,忙忙碌碌一整天,幾乎找不到多少休息時間,近幾日京都裡的浪士行動愈發頻繁,本就不輕松的少年劍客也就愈發忙碌起來。
“我沒事。”沖田總司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睛,看了眼不遠處緊閉的屋門,抹了把臉讓自己重新打起精神來,“也不知道土方桑審的怎麼樣了。”
“有土方桑親自出手,就算那人的嘴再硬,也堅持不了多久吧。”
兩人正低聲聊着天,隻聽“吱呀”一聲響,閉了整整一天的門被人從裡面推開,濃厚的血腥氣撲面而來,順着氣流鑽進沖田總司和山南敬助的鼻子裡,
沖田總司面色不改地迎了上去,關切地問,“問出來麼嗎?那些浪士到底是什麼來頭?”
在他的身後,山南敬助微微皺了下眉,很快調整好自己的表情,站到沖田總司的身邊。
“問出來了。”土方歲三一邊用沾水的幹淨濕毛巾擦掉指甲縫裡殘留的血迹,一邊快速将得到的情報分享給二人,“這個人是熊本藩的攘夷浪士,叫古高俊太郎。據他透露,長州藩的浪士們正在朝京都聚集,他們想要火燒中川宮,趁亂綁架天皇去長州藩,好實施他們尊王攘夷的計劃。”
“這……”
沖田總司和山南敬助對視一眼,沒想到這群浪士的膽子竟然這麼大,敢越過将軍和公卿們,直接把主意打到了天皇的頭上。
山南敬助反應極快,詢問起更加詳細的情報,“他們什麼時候動手?”
土方歲三搖頭:“不知道。”
不是沒問,而是古高俊太郎本身并不是這次火燒京都活動的重要人物,知道的情報極其有限,
但也不是一無所獲,
“據他說,長州藩浪士會在最近幾天召開議會,商讨具體的行動。”
沖田總司在一瞬間就意識到,“這是我們的機會,土方桑,”他張開五根手指,做了個抓取的動作,“趁他們聚集在一起的時候,我們正好來個一網打盡。”
土方歲三認同地點頭,這也是他的想法,
但目前還有個問題亟待解決,“古高俊太郎無法提供會議具體的時間和地點,并且,一旦這個人被捕的消息走漏風聲,我怕那些浪士會提前展開行動,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必須盡快行動起來。
一旦找到他們、”
土方歲三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沖田總司咧嘴露出一個充盈着殺意的微笑,“那就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