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長輩在場,再怎麼吃,這燒烤也吃不出燒烤味。
聞康不像梁坤。梁坤無論如何,面上總會留人三分和氣,所以同小輩打起交道來也很放松。聞康不是,他很少有笑的時候,光照面就會讓人覺得他渾身官威,做派大。但其實他也很關心小輩,眼下氣氛凝固,他不是沒察覺,尋了個話頭問梁徑:“暑假回安溪嗎?”
梁徑點頭:“回的。”
聞康“唔”了聲,喝了口水:“聞京也要去他小姑那,到時候你們一起。”
原曦笑:“我們幾個不是每年都一起過暑假。”
聞康點點頭,擱下水杯,扭頭問時舒:“時舒還是去澳洲?”
時舒歎氣,每個來他面前的長輩,不是問他媽媽,就是問暑假回不回澳洲。
聞康見他不說話,笑了,摸了摸時舒腦袋:“時其峰是你老子,每年也就這麼幾天,你該回去看看。”
時舒不應聲,低頭撕手裡冰激淩的包裝紙。聞康是長輩,又是那種特有威嚴的長輩,時舒不敢沖他。
聞康不是不知道時舒的不高興,笑着說他:“你這小子......還沒上學那會,小嘴就叭叭的,我一說你爸你就恨不得跳起來揍我,怎麼,越大越悶了?”
時舒低頭默默白眼,用力咬了口快化的冰激淩,口齒不清糊弄:“聞叔,我吃東西呢。”
一旁梁徑笑了下,在時舒準備咬第二口的時候把冰激淩拿走,不準時舒再吃了。
“你爺身體還好吧?上周打電話,聲音挺硬朗。”聞康轉頭對梁徑說:“我和聞京小姑說了,你回去再去她那拿茶葉,給老爺子的。”
梁徑點點頭:“好。”
聞康早些年在梁老爺子下面做事,聞梁兩家關系一直很近。後來梁老爺子退了,聞康升到副部,這些年同梁家的聯系也沒斷。
周五晚上十點半,正是熱鬧的開始。
聞康喝完水囑咐他們早點回去休息,然後看了眼人頭攢動的店裡,冷哼一聲走了。
方安虞全程不吭聲,這會拍着胸脯:“聞京真不容易,我光坐聞叔身邊都覺得血壓上頭。”
原曦大聲叫聞京出來。
聞京一臉驚慌,跑出來捂原曦嘴:“大小姐!你小聲點!我爸會再回——”
“聞京!”
果不其然——
隔着一條街,聞康站紅綠燈下陰着臉瞪聞京,跟閻羅在世一樣,就差親自伸手逮人了。
聞京臉上血色霎時全無:“我說什麼來着......”
剩下四隻也被吓到。
聞康伸出一指朝聞京重重點了點,一副被氣到、但又不好立即發作的憤怒神情,停頓半晌,居然轉身走了。
聞京僵在原地,一時之間不知道是劫後餘生,還是等着他爸秋後算賬。
時舒拍了拍聞京肩:“你要不回去看看?我看你爸氣得不輕。”
聞京搖頭:“我要是回去,就是我被打得不輕。”
時舒想想很有可能是這樣:“哎,那你今天還回家嗎?”
聞京看向方安虞:“周末我在你家住,行不?”
方安虞:“這有什麼不行的。”
燒烤攤越來越熱鬧。老闆娘卻過來收他們的攤:“馬上十一點了,你們早點回去睡覺,難得周末,好好休息。别熬夜。”
方安虞唉聲:“我回去就是背單詞啊......”
老闆娘笑着觑他:“學習也行!”
臨走原曦想起來,拉了下時舒:“去我家住嗎?”
聞京正跟在方安虞身邊準備和他回迎尚三樓的房間玩一局遊戲。梁徑走在最後,給發來信息問什麼時候回家的丁雪回信息。
時舒愣了下,反應過來笑:“好啊。”
梁徑聽到,啧聲不滿:“時舒。”
原曦哈哈大笑。
聞京簡直膜拜原曦,出來打圓場:“都别回去了,上去玩一局?”
原曦:“明天唐盈生日,你不趕緊回去準備禮物?”
聞京推着方安虞上樓:“嗐,兄弟最重要!是不是?梁徑?”
梁徑擡眼看聞京,沒理他。不知是不是錯覺,他覺得今天每個人都話裡有話——尤其原曦。
迎尚三樓有個小的會客室,一左一右兩間卧房,給平時在店裡忙沒空趕回去的方家父母住,或者給補習太晚的方安虞休息。
最後一截樓梯又窄又矮,上面類似閣樓,但比閣樓寬敞。
燈光從樓梯口籠罩下來,方安虞聞京和原曦爬上去後等着後面的時舒跟梁徑。
時間好像長了那麼一點,又好像沒有。
為了不讓時舒和梁徑起疑,三個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大聲說話,就是每句最後得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隔着一層樓闆,梁徑從背後摟着時舒,低聲問他到底回誰家。時舒又着急又害羞,梁徑幾乎是抱着他往上,樓梯反反複複,吱吱呀呀,掩蓋了他們之間難抑的親吻和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