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
他會讓時舒健康平安、無憂無慮。他能做到。
梁徑在十八歲的仲夏午夜,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那時距離他和時舒在一起不過一個多月,但好像已經有了一生的長度。
周末天氣依然不佳。
晨起又是一場細雨,淅淅瀝瀝落到午間才有停歇迹象。
清透日光照射進卧室的時候,時舒轉身往梁徑懷裡貼。他太困了,昨晚睡得晚,這會眼皮無比艱澀,說話都不清楚。
梁徑也很困,他昨天還失眠了。
兩個人又抱在一起睡了快兩個小時,直到丁雪的電話打來——丁雪打的是時舒家裡的電話。
急促鈴聲在客廳響起的時候,時舒吓了一跳,從梁徑胸前擡起頭,一個勁盯着客廳方向,好像很害怕似的,明明是他自己家的電話,半秒又唰地扭回頭瞧梁徑,雙眼懵懵的。
梁徑揉了揉時舒後腦:“估計是我媽。”他拿來手機,果不其然,十幾個未接來電,分别來自原曦、聞京和方安虞。估計是沒辦法了,才找了今天去醫院的丁雪。
梁徑起床去接電話,時舒在床上用梁徑手機給原曦回電話。
客廳裡的對話幾句就結束了。這邊時舒趴床上已經和原曦有一搭沒一搭聊起來了。
“......太困了......我不想去了......禮物你給了嗎?”時舒打哈欠:“不行了,我真的太困了......”
原曦似乎很惱火,免提沒開都能聽到她的嗓門:“都說好了!不行,你必須來!你們——都說好了的!時舒!”
時舒拿她沒辦法:“好好好......來來來。”
“梁徑呢?”
梁徑湊去說話:“我也來。”他嗓音低低的,不知道是不是睡醒的啞意,聽來帶着幾分疲憊。
估計是三個人一起聽電話,方安虞聲音這時傳來:“還沒醒?”
未等時舒和梁徑有什麼反應,電話被那邊掐斷,臨末聽到聞京的嗓門:“......不很正常嘛......”
時舒:“......什麼‘正常’?你聽到了嗎?”
梁徑躺下來,擡起手臂遮擋在眼前,沒有立即說話。
他以為是丁雪的電話,誰知道是梁坤打來的,語氣不太好,說你朋友找不到人,來找你媽,你媽現在去做檢查了,給你朋友回個電話。梁坤說完就挂了,梁徑能感覺到梁坤因為他去煩丁雪而不滿。
倒不是說梁坤對梁徑不好,隻是丁雪容易操心,相比活蹦亂跳的兒子,他更擔心自己的妻子。
時舒敏銳察覺梁徑情緒不對,他挨近去扒拉梁徑手臂。梁徑很依他,把手臂放了下來。
兩人對視半晌,時舒問:“你媽媽說什麼了?”
梁徑說:“是我爸。沒什麼。讓我回電話。”
時舒點了點頭,很親昵地去親梁徑:“今天是不是去醫院了?”
梁徑沒說話。
時舒又靠近些,往下趴在梁徑左邊胸膛:“沒事的......梁徑,沒事的。”
“嗯。”
熱度逐漸上升,雨水被蒸發,周遭愈加潮濕。
幹燥的江州好像自此之後一去不複返。往後在人類氣象學史上,今年将是被記住的一年。因為這一年,江州氣候正式轉變。
時舒往下親吻的時候,梁徑睜開眼望向他。
眼神交接的瞬間,所有埋藏的情緒被掀起。驚濤駭浪般洶湧。
梁徑伸手撫摸時舒後腦,掌心力度讓時舒動作微頓。很快,他擡起頭,坐起來脫了身上的睡衣,嘴唇很紅,小聲嘟囔:“反正已經遲了......”
梁徑微微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