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見狀不敢作聲,西王母垂眸看着這一幕,并未出言制止。
文竹大怒:“你!”
無雙瞥了眼文竹,文竹噤聲。又擡眸看向朱雀,隻一眼,朱雀周身的氣焰倏然冷卻。
“文竹,你我一同下凡探個究竟。”
“這朱雀真是讨厭,以前不是沒有發生過這種事情,朱雀壓根不管,如今卻跑來質問我們,擺明了是在針對我們嘛!”文竹氣得胸口直起伏,拍了拍胸口,惡狠狠道:“若是那厲鬼當真害人了,我就将他打得魂飛魄散!”
二位仙人乘雲霧來到西南,此處煞氣果然極重,黑霧籠罩,遮天蔽日。
無雙揮袖,黑霧散去,唯有一顆參天大槐樹周圍仍有散不去的濃郁黑霧。
此處便是那厲鬼的巢穴了。
離得近了,隐約看到槐樹間有一抹紅色,那厲鬼身着紅衣,披着紅色鬥篷坐在樹上,正仰頭直勾勾地盯着他們。
不知是知道他們會來,還是一直在樹上坐着。
文竹無端打了個冷戰,直覺這個厲鬼比他遇到的所有厲鬼都要可怕。
二人來到槐樹前,原本坐在樹上的厲鬼忽然出現在二人面前。
遠遠望去,如一幅凄涼畫作,枯木頹敗,爛花折腰,寥寥幾筆便繪出了抹不開的哀愁和脆弱。
“見過無雙仙人。”
他們之間仿佛隔了一道冰冷的、堅不可摧的屏障,越不過,打不破。
無雙冷聲問:“為何執迷不悟,仍徘徊于人間?”
厲鬼聞言,唇角揚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一雙漆黑透亮的眸子直勾勾盯着無雙:“為心中摯愛。”
文竹小聲嘟哝:“還是個癡情鬼……”
無雙冷冷回視:“凡間已過二百年,你為的是她還是她的轉世?”
文竹瞪大眼睛,扯了扯對方衣袖,湊過去小聲說:“有點過分了啊。”
“若為他的轉世呢?”厲鬼卻沒動怒,笑意吟吟的。
“在我看來,轉世後她便不再是她。她為凡人,人鬼殊途,你執迷不悟隻會害人害己。”
厲鬼倏爾一笑,這個笑容太燦爛陽光,竟有幾分少年神氣。
“很幸運,我所求非人,也并非轉世。”
文竹好奇:“那是鬼?妖?”
厲鬼看着無雙,隻笑不說話。
無雙被他看得不自在起來,故而語氣更加冷硬:“你若害人,便留不得你在凡間。”
厲鬼仍看着他,聲音輕柔:“那就請仙人明鑒,我是否害過他人?”
沒有。
可這厲鬼執念太重,心中恨意太深,煞氣會愈加深重,到底會是個禍害。
這厲鬼,留不得。
厲鬼笑容微斂,迎上無雙清冷的眸子,伸手,手掌朝上,掌心赫然出現一壇酒。
女兒紅。
無雙眸光微閃。
厲鬼挑了下眉,看着手中的壇子,“本想見到他時與他共飲,不過也算……”
也算什麼,他沒繼續說下去。仰頭喝下一口酒,酒水順着下巴滑落至脖頸,沒入紅色領口,暈開了抹深色。
“唰——”泛着淡淡金光的劍直指厲鬼。
厲鬼揚起唇角,不怕死地往前走了一步,劍尖抵住胸膛。
稍加用力,劍便會沒入皮肉,穿透心髒。
無雙的手忽然顫了一下。
……
他忽然收劍,背過身放狠話:“你不得害人性命,不得擅自離開此處,否則我不會再放過你。”
掩在袖中的手指微顫,無人發覺。
片刻後,文竹穿過雲層去看槐樹下的厲鬼:“他還傻愣愣地站着呢。”
“不過我還以為你會除掉他呢,沒想到你竟然心軟了。”
心軟……?
無雙冷臉:“胡言亂語!”
文竹嘿嘿笑:“承認吧,以前你哪次降妖除魔時不是一聲不吭就滅了它們?你這次竟然還跟他閑聊,最最關鍵的是,你竟然沒殺他!”
無雙臉色更冷:“我跟你這空心竹子沒什麼好說的。”
說完,人已飛出去幾十裡。
文竹大笑着追在後面,欠揍地大喊:“無雙,你這樣在凡間話本裡叫做惱羞成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