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雲青忽然輕聲問：“星君可是天上仙？”

天玑不理解他為何明知故問，莫名其妙地颔首。

雲青又問：“凡間可是皇帝為尊？”

天玑答：“那是自然。”

雲青勾起唇角，似是在笑，可笑容并沒有達到眼底：“請問星君來到凡間是否征得了皇帝同意？”

“我……”天玑臉色一變。

仙下凡無需征得凡人的同意，可凡人若是成仙上天庭，卻要經過重重關卡，不僅要有人皇為其親筆寫下的“升仙令”，飛升後還要去仙戶殿登記，之後更有種種考驗等待。

為何他頻繁出入凡間卻從未想過是否需要征得人皇的同意？為何要進入南海前卻一定要得到龍王的同意？

無非是身為天仙的高高在上的傲慢。

他一向自認為以平等之心對待每一個凡人，但終究逃不過那可恥的傲慢。

站在高處的人，又怎會有一顆平等心呢。

天玑羞愧掩面，着實無顔面對大家，蹲在一片雲上緩了許久，一睜眼才發現身邊已經空無一人。

天玑：……

“他們呢？”

仰月小聲說：“大概已經到龍宮了。”

好吧。

他闖入南海，在他進入的那一瞬間，海水緩慢将通道淹沒。

天玑神色複雜，低聲說：“我對無雙的意見頗多，沒想到無雙并不計較，可見是外冷内熱的性子。”

仰月輕輕道：“說來奇怪，我雖看不到無雙仙人的模樣，也沒有與無雙仙人有過多接觸，可直覺卻告訴我，無雙仙人是一個好接觸的人，他讓我感到安全。”

安全，這是一個聽起來空洞又溫暖的詞。

……

龍宮建在深海，規模與人間的皇宮一般無二，卻比皇宮奢華數倍。

琉璃翡翠瓦，白玉宮牆，地闆皆由黃金打造而成，更有無數珍珠、各色寶石作為點綴。但不知是龍王本人隻重視金銀财寶而忽略了色彩的突兀，還是忠愛花花綠綠的顔色，因此龍宮乍一看着實有些……一言難盡。

無雙三人果然如仰月所說已經到了龍宮，他們在龍宮内彙合。

“龍王何在？”無雙冷冷開口。

被問話的是個老人，胡子花白，背上背着個重重的龜殼，原型是一隻海龜，人稱龜丞相。

龜丞相講話慢吞吞，走路亦是慢吞吞，這裡有兩個人是急性子，聽不得如此緩慢的語調，也看不得他擡手摸一下胡子就要花個半柱香的功夫。

無雙忍無可忍，拔出九天玄真劍，劍刃正沖着龜丞相的脖子。

龜丞相一下子跳起來，語速飛快：“小的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小的已經三月沒有見過龍王了！”

文竹問他：“龍王消失不見你怎不禀告天尊？”

“這……”龜丞相一臉難色：“不是小的不禀告，隻是龍王經常幾月不見影，要麼是去見其他三位龍王了，要麼就是化成人形去了凡間，小的怎敢次次叨擾天尊？”

“龍王竟敢擅離職守！”天玑憤慨：“鹿城将面臨大難，這龍王竟到處遊玩！待我禀告了天尊，請天尊嚴懲龍王！”

無雙面色冰冷：“我不管你用盡什麼辦法，三日之内務必找到龍王。”

龜丞相一臉苦澀，欲哭無淚地答應了。

離開南海，雲青忽然道：“純陽真君有一法寶名為三問鏡，不如借來一用。”

衆人皆疑惑不解。

“億萬年前青雨山有一小妖名為‘三問’，每次隻回答三個問題，且無論問什麼問題，‘三問’都能準确回答，因此人稱‘小白澤’，後來純陽真君将其收入鏡中，将這鏡喚作‘三問鏡’。”雲青耐心解釋。

文竹奇道：“這倒是個有趣的法寶，純陽真君不曾示衆，你又如何得知？”

雲青神色坦然：“曾聽人說起過。”

無雙凝視雲青片刻，吩咐文竹：“你去借來一用。”

文竹颔首，即刻駕雲霧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