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玑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尴尬的氛圍:“文竹,你借來三問鏡了嗎?”
聞言,文竹的嘴角立刻壓了下去,不太高興地撇了撇嘴:“純陽說即使被貶下凡也不會借給我們,不就是一個破鏡子嘛,那麼寶貝。”
若沒有三問鏡,他們該如何尋找龍王。
“無雙,你認為應該怎麼辦?”天玑無法,隻得詢問無雙。
無雙垂下眸子,“設下結界,攔住洪水。”
這個方法攔得住一時,攔不住一世,但是阻止水災爆發的唯一方法了。
南海廣袤無垠,在整個南海上空設下結界是白日做夢,隻得在鹿城與南海的交界之處設下一堵高約五十丈的結界牆,以攔住洪水。
“鹿城北部群山環繞,地勢頗高,若是攔不住洪水,不如盡快告知凡人逃到山上避難。”
天玑自認沒有說錯話,可不知為何,當他說出這句話後,敏感地察覺到雲青的情緒一變,他疑惑地看向雲青:“楚公子,我所言有何不妥嗎?”
雲青微微低着頭,聞言扯了下嘴角,并未說話。
“妖在暗,我們在明。妖怪身上想必還殘存着乾坤袋的氣息,天玑,你與仰月一同去尋它;文竹,你去南海尋找龍王,若有任何蛛絲馬迹立刻告知于我。”天玑和文竹應下來,各自分頭行頭了。
無雙看向雲青,後者心有靈犀,挑了挑眉,将油紙傘遞給無雙,“我便去查一查那無頭人。”
無雙颔首,似乎當真沒有看到身邊還有一人,推開雲青遞來的傘,頭也不回地乘祥雲離去了。
雲青正要走,餘光瞥到一襲黑衣,故作驚訝:“咦,星君怎還在這裡?”
玉衡的臉一黑:“我應去哪?”
雲青從容笑着:“星君說笑了,您想去哪裡便去哪裡,若是下凡勞累,也可回客棧歇息歇息。”
“呵……”玉衡冷冷地笑了,冰冷的眸子落在雲青的身上,“三千年不見,你變得像他一樣伶牙俐齒了。”
他聲音微沉:“雲青。”
雲青斂起笑意,雙眸漆黑深邃,冰冷駭人。一襲紅衣獵獵,許是被雨水打濕的緣故,此刻看上去如血一般暗紅。他舉着一把白色油紙傘,面無表情地看着玉衡。
“若非星君鐵面無私,你我二人怎會時隔三千年才見。”
“你要怪便隻能怪你與他動了凡心,有違天規。”
“我不知有哪一條天規規定仙動了凡心要被貶下凡間曆經九生九世的情劫。”
眼眸變得猩紅,雲青阖上雙眸,睫毛微微顫着,聲音喑啞:
“師尊,你可曾後悔?”
師尊……
玉衡瞳孔猛地一顫,寬大衣袖下的雙手死死攥緊,吐出的話語無情又冰冷:“不曾後悔。”
這是他的職責所在,他所做的一切皆是按照天規處置。
天規中确實沒有哪一條規定仙動了凡心要被貶下凡間,曆經九生九世的情劫,唯有一條:
動凡心者,貶下凡間曆經情劫,度過情劫,可回天庭。
從前不是沒有動凡心的仙,反而有許多,但大多都是曆經一生一世的情劫後便死了那份心,也有三生三世度不了情劫的,不過這種情況寥寥無幾。
玉衡終究是不忍看到雲青遭難,有意為雲青改命,在第八世時雲青生于道士世家,若是潛心修道,便能再次回到天庭。可雲青走火入魔,自甘堕落成為厲鬼,這便有了第九世,從而又促成了如今的第十世。
他看向雲青,想開口勸說。對方仿佛知道了他的意圖,涼聲:“不多叨擾,星君自便。”
又低聲提醒一句:“還請星君替我保守秘密,莫要多言。”
玉衡定定地凝視着雲青離去的背影,待視線中的人消失不見後,仰頭看向陰沉沉的天空。
天庭,金陽宮。
近日,金陽宮外增加了天兵的數量,更派四名天兵在附近巡邏,若是發現可疑之人便立即逮捕。天兵們不明覺厲,誤以為将要發生一場仙妖之戰,于是兢兢業業,不敢疏忽。
這日,巡邏天兵忽見一道白光飛來,警惕地舉起金戈,攔住來人去路,待那白光現身,才發覺是無雙仙人。四人連忙收起金戈,驚恐地低下頭去:“參見無雙仙人,請恕小仙無禮。”
無雙問:“你們不去守着南天門,在這作甚?”
原來無雙仙人認識他們,知道他們曾是守南天門的天兵。
四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中大為感動,對無雙仙人的恐懼減少了大半,領隊天兵回答:“回禀仙人,是純陽真君派我等在此巡邏。”
“下去吧。”
無雙走進金陽宮,空蕩蕩的宮殿裡隻有兩個仙童晃着小腦袋在背書。
其中一個似是困了,小腦袋一點一點的将要砸到地上,手中的書慢吞吞向下滑落,就在書籍即将掉落在地時,忽聽得一聲嚴厲高喊,吓得仙童立刻驚醒。
“誰在打瞌睡?!”
“真真君,我錯了,還請真君恕罪!”
隻見純陽從一個高高的爐鼎後走出來,正欲訓斥仙童,忽然瞥見一道白衣身影,他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瞪向來人:“你是怎麼進來的?!”
無雙莫名地看着他:“走進來的。”
“你!”
純陽暴躁拂袖,趕兩個仙童離開,大步走到無雙面前,“出去出去!”
無雙“哦”了一聲,伸出手,掌心朝上:“三問鏡借來一用。”
“不借!”沒商量!絕對不借!
純陽氣得頭頂冒火,重重哼了一聲,背過身去。
“唰——”是利刃出鞘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