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隻是皮膚分泌出大量的無色無味的黏液。三天後,雙腿的皮膚漸漸變得堅硬粗糙,出現了數道白色紋路,乍一看像是密密麻麻的魚鱗。
逃難的百姓中有個大夫,診斷為蛇皮癬,即魚鱗病。魚鱗病不具有傳染性,沒有人放在心上,隻有生病的那人狀若瘋狂,搖着大夫的肩膀說他渾身疼得厲害,大夫隻說皮膚幹裂引起的疼痛屬于正常現象。
然而五天後,這個人的父親突然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吼叫,渾身分泌出透明黏液。
衆人驚恐慌張,不知所措,大夫連忙安撫人心,稱父子倆是遺傳病,過幾天就會痊愈了。
可幾天後,病情非但沒有好轉,反而愈演愈烈。越來越多的人的身上開始分泌黏液,東邊已經無法踏足,因為地上、樹上以及木屋内外都布滿了黏液,就連蝴蝶也不願踏足。
此事終于驚動了木千帆和木君曲,兩人攜衆人來到東邊。
木君曲嫌惡地皺起眉:“早便說了不要放他們進來,這下你滿意了?”
木千帆解釋:“可谷主……”
木君曲嗆他:“難不成花前輩的冤魂會附身在如此惡劣卑鄙的人身上?”
“我……”
“你當真愚笨至極!”
木千帆氣得滿臉漲紅,氣鼓鼓地跺腳:“你給我道歉!”
木君曲才不會給他道歉,她觀察着衆人痛苦的模樣,以及雙腿上怪異的紋路,眉頭逐漸蹙起,片刻後,又舒展開來,眸中似乎像發現了什麼有趣的事物一般閃了下亮光。
在一片呼救聲中,淡漠開口:“我懷疑這病有傳染性,為了他人的安危,需要将此處隔離開來。百合、薔薇,你二人看守此處,莫要讓任何人離開。”
喚作百合和薔薇的兩位年輕女子拔出身後佩劍,冷冰冰的佩劍橫在人們之前,使得他們不敢靠近。
鹿城百姓皆愣住,哭喊聲停頓一瞬,鋪天蓋地的喊叫忽的炸響。
“你們怎如此狠心!”
“你們就是想殺死我們!”
“我要離開,放我出去!”
……
木君曲微微側身,手掌朝上,指向出口:“請。”
那人卻又猶豫了,外面已經被淹了,出去就是死路一條。
況且……況且那些鲛人想必就在洞穴外守株待兔,他面露恐慌,向後縮了一縮。
“仙人,你認為這病因何而生?”
隐身在不遠處的無雙凝視着衆人裸露在外的雙腿,如果沒看錯的話,第一個發病人的雙腿顔色比前幾日要深了。
那些魚鱗狀的碎塊變成了棕色,因此顯得白色細紋更加明顯,密密麻麻的,看上去很是惡心。
接二連三的鹿城人身染怪病,乍一看這個病很大可能有傳染性,但……他看向某處。
與此同時,木千帆也看向那處,拽了拽木君曲的袖子,在木君曲不耐的眸光中問:“為何他們沒事?”
那裡有三個老人,還有十多個孩童,他們貼在一起,遠離人群。
無雙眸光一閃,在那三個老人中,他看到了兩個熟悉的身影,便是水災當日阻攔拍賣會的那一對老夫婦。
木千帆疑惑:“是天災?”
因果循環,殘害生靈的人終将自食惡果,這是報應。
此時木君曲冷聲開口:“也許還未發作。牡丹,你帶他們去北邊,一旦發病,立刻送回此處。”
雲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太巧了。”
無雙過去。
“一千五百年前,一場瘟疫席卷而來,身染瘟疫之人,身上的皮肉會逐漸融化,隻需五天,便能從一個活生生的人變成一具白骨,因此被稱為‘白骨疫’。忽然有一天,有人指出蝴蝶谷之人并未染病的原因是他們百毒不侵,鮮血具有解百毒之效。他們半信半疑,終于有一天,他們聯起手來暗殺了一個無辜的谷中人,令他們感到驚喜的是,谷中人的鮮血确有解毒之功,于是便血洗了蝴蝶谷。”
寥寥幾句,叙述了一件塵封了一千五百年的慘案。
他忽然頭痛欲裂,雙眸緊閉,隐忍着痛苦。
似乎因為雲青的講述,他的腦海中閃過一幅幅畫面:
蝴蝶慌亂逃命、鮮血四濺、被開膛破肚的屍體、渾身染滿了鮮血的人以及被一雙手抱在懷中的男子,一把匕首刺入男子的胸膛。
那雙手顫抖地抹去男子嘴角的鮮血,可這鮮血像是源源不斷的泉水一般噴湧而出,而遠處,幾個血人舉着匕首,癫狂地笑着走來。
“那就是谷主!殺了他!”
一隻白色蝴蝶從遠處飛來,停在男子的臉頰上。男子隐忍着疼痛勾起唇角,緩慢擡手,像是想要撫摸什麼,卻忽然雙眼一閉,重重一推:“快走!”
同時他感覺有人從後面将他抱住,他無法掙紮,眼睜睜看着那幾個血人走近男子,聽到他們鬼魅般的呢喃:“這是谷主唯一的弟子……”
“他的血肯定比那些小喽啰管用。”
随後,他看到那幾個人同時舉起匕首,同時無情落下。
“不要——”
“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