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子都撕破了,餘晚桃便毫無心理負擔地說了出來,她掃了一圈屋裡人,不管臉色多難看,扯着崔玉棠回家去了。
出了院子外邊,遠遠能聽到餘貴怒罵貴嬸子的聲音。
崔玉棠手裡還拿着被餘晚桃咬了一口的雞腿。
他舉了舉:“還吃嗎?”
“當然吃,可不能浪費。”,餘晚桃接過來,眯着眼睛大口吃雞腿,剩下的雞骨頭直接扔路邊讓狗叼走了。
“本來還得擔心桑葉不夠,這下好了,收回一片桑地,直接解決了問題,貴嬸子自己送上門來的把柄,我毀約也毀得心安理得了。”
崔玉棠頓時了然:“出門時你帶上契書,就有了這打算?”
“自然,我可是不吃悶虧的。”
餘晚桃笑容明亮狡黠,露出雪白的一口牙齒,表情得意,像身後有條無形的尾巴在搖來搖去。
崔玉棠搖頭輕笑。
回到家裡時小細柳正炖着雞。
見二人笑着回來,便知道沒吃虧,打趣說:“吵架這種事,還是得桃子來。”
餘晚桃抿嘴,觑她:“這意思說我是個潑婦呗。”
“我可沒這樣說。”,小細柳捧腹大笑。
餘晚桃朝她哼了一聲,擠到竈台邊,使勁嗅了嗅:“是炖的闆栗雞?”
小細柳好半會才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淚水,把鍋蓋掀開:“咱家闆栗多,拿來炖雞可香了。”
闆栗雞湯濃味鮮且溫補,确實适合冬天吃。
餘晚桃美美吃了一頓,桌上同小細柳說:“我把貴叔家租的桑地收回來了,明天可以自己過去采摘,之後也不用考慮去别的桑園買桑葉了,自己地裡的夠吃。”
小細柳抓着一個玉米棒吃,聞言楞了下:“他家裡能願意?”
“這事是貴嬸子先不地道的,人家個個的心裡雖然不服氣,但都沒現出來,就是顧忌着桑園裡的租地,就她非要上下蹦跶,我隻能拿她下手,殺雞儆猴了。”
經過貴嬸子這事,村裡人也知道了餘晚桃的态度,後邊該怎麼做自然有了章程,隻能說貴嬸子一家活該。
夜裡洗完澡,餘晚桃掩門回屋,見崔玉棠随意披着發,在試她之前塞到書箱裡的長袍。
燈下看美人許就是如此。
她笑吟吟地走過去:“肯定合身的,放心吧。”
“可有給自己置兩身冬衣?”,崔玉棠得人惦記,置新冬衣,心裡自然是高興的,可又怕餘晚桃隻顧着他,而忽略了自己。
餘晚桃點頭:“自是有的,家裡人都置了新冬衣,細柳姐也有呢。”
崔玉棠小心翼翼地把衣裳脫下,折疊好重新放回書箱,轉身握住她的手,到床邊坐下,神色擔憂道:“阿桃,明日貴叔應該會請村長來說情,你莫要強硬應對,要适當示弱,人性都是會傾向于弱勢一方的。”
依照貴嬸的性子,定是同村長一哭二鬧三打滾地說自己家有多難,眼下村裡人本就對她們家頗有微詞,這事鬧起來不見得有多少人會站她們這邊。
餘晚桃秀眉微蹙,把手抽回來:“那我也同村長哭慘,大家一起耍無賴好了。”
“我明日早晨便要回書院,不能在家幫你了。”
餘晚桃聳着肩膀:“我可是跟舅母上過公堂掰扯的,有甚麼招數盡管使來,我又不怕,你該去讀書就讀書。再說了吵架你也吵不赢,你在不在都不影響我發揮。”
崔玉棠聞言,委屈地垂下腦袋:“是我無用。”
餘晚桃咳嗽了一聲,挽救道:“二郎你是讀書人,有文人氣節,自然是不能同村裡那些潑婦逞口舌之快的。”
崔玉棠不聽,翻身進被窩裡,留給她一個生着悶氣的後腦勺。
餘晚桃去熄了燭火,鑽進被窩裡。
隔壁靜悄悄的,一動不動,隻有沉悶的呼吸聲。
餘晚桃伸手指出去戳了戳他:“就當我說錯話了,二郎莫惱。”
崔玉棠往床裡邊躲開她的手。
“我都道歉了,你再氣可就是使小家性子,沒有書生風度,你白讀聖賢書。”
空氣靜了半響,餘晚桃便感覺到身旁有人緩緩靠近,挨着她的肩膀,很小聲地辯解:“我沒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