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丞相府那裝飾得極盡奢華的書房内,雕梁畫棟間,金粉勾勒的線條在燭光下熠熠生輝,一股撲面而來的奢靡之氣,讓人感到此間背後的主人的權勢和不凡。
那碩大的書案,由罕見的紫檀木精心雕琢而成,紋理猶如行雲流水般細膩自然,觸手溫潤似玉,盡顯高貴典雅。
然而,此刻書房内的氛圍,卻仿若暴風雨來臨前的死寂,壓抑得讓人幾近窒息。
蘇瑤身着一襲華美的紫色長裙,裙擺如悠悠流雲般在地面鋪散開來,裙身上以金線繡就的精緻花紋,在搖曳的燭光下閃爍着若隐若現的微光。
就在這張昂貴且精緻的書桌上,一封略顯淩亂而潦草的信件,突兀地橫亘其中,顯得格格不入。
信封的邊緣皺皺巴巴,像是被人在慌亂之中匆忙揉過又展開,信紙也不再平整,滿是褶皺,仿佛經曆了一番波折動蕩。
信上的字迹歪歪扭扭,筆畫之間透着難以掩飾的慌亂與倉促,恰似一顆不合時宜的石子,打破了這個書房原有的高貴和靜谧,也無情地撕掉了蘇瑤平日裡從容自信的僞裝。
隻見她原本嬌豔動人的臉龐,此刻因憤怒而扭曲變形,雙頰漲得通紅,恰似熟透了的番茄。
她美目圓睜,眼中仿佛燃燒着兩團灼灼的怒火,死死地盯着桌上的信紙。
那眼神仿佛要将信紙灼燒出一個洞來,整個人仿佛被重錘狠狠擊中,呆立當場。
震驚、憤怒、不甘,如洶湧澎湃的潮水般,在她心中肆意翻湧。
“怎麼可能?怎麼會一敗塗地?”
她在心底聲嘶力竭地瘋狂呐喊。
這是她手下黑衣人最大的據點,右統領向來心思缜密、精明能幹,那據點更是防守得固若金湯,怎麼會如此輕易地就被黑羽騎端掉?
這對她而言,無疑是一記極其響亮的耳光,毫不留情地将她的驕傲與自信打得支離破碎。
“這群廢物!關鍵時刻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憤怒如同熾熱的火焰,在她胸腔内熊熊燃燒,幾乎要将她僅存的理智徹底吞噬。
她滿心皆是對右統領和一衆手下的咒罵,隻覺得他們無能到了極點,徹徹底底地辜負了自己的殷切期望。
然而,在憤怒的狂風暴雨過後,恐懼的陰霾悄然爬上她的心頭。
據點被端,意味着他們多年來的心血瞬間付諸東流,更預示着自己精心策劃的計劃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擊。
而黑羽騎這股在溪國潛藏許久的神秘勢力,似乎遠比她想象中的更為強大,這讓她不得不重新審視眼前的對手,心中湧起一絲不安。
但一向驕傲的蘇瑤又怎會如此輕易地認輸?
“想赢我,沒那麼容易!”她咬着牙,一字一頓地暗暗發誓。
憤怒的念頭如同頑強的毒藤,在她心中迅速紮根,而後瘋狂蔓延。
她一定要讓溪國和黑羽騎為今日的所作所為付出慘痛無比的代價,要将失去的一切,加倍地讨回來!
她嘴唇微微顫抖着,貝齒緊緊咬着下唇,幾乎要滲出血來,如若眼前是敵人的話,她的眼神中幾乎能将他們淩遲個數千次。
風,輕輕從窗口拂過。那封信,如同一葉飄零的孤舟,悠悠蕩蕩地緩緩飄落,仿佛也真切地感受到了主人那難以遏制的憤怒。
站在一旁的丞相,身着一襲黑色錦袍,袍服上繡着的金色蟒紋,在燭光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蟒身蜿蜒盤旋,栩栩如生,似欲騰空而起。
然而,在這王朝之中,蟒紋向來是皇室的專屬象征,代表着至高無上的皇權。
尋常臣子,哪怕官居極品,也絕無膽量身着此等紋飾,稍有僭越之舉,便是抄家滅族的滔天大罪。
可這位丞相,卻如此堂而皇之地将蟒紋繡于袍服之上,且神色坦然,毫無懼色。
這等行徑,隻怕其狼子野心已然昭然若揭,藏不了多久了……
而丞相的臉色也失去了往日的和藹。此刻陰沉得仿若暴風雨來臨前那烏雲密布的天空,額頭上青筋暴起。
他原本深邃而睿智的雙眸,此刻被憤怒與不甘填滿,眼神中仿佛有熊熊烈火在燃燒,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都焚燒殆盡。
他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在溪國苦心卧底多年,所付出的無數心血,竟然就這樣毀于一旦。
黑衣人最大的據點被端掉,這不僅意味着多年來精心編織的勢力網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缺口,更預示着他那不可告人的宏偉計劃遭遇了前所未有的嚴重挫折。
丞相緩緩握緊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而泛白,宛如冬日裡的冰雪,他的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久久無法平靜。
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多年來,在溪國朝堂上步步為營,憑借着過人的智謀和高超的權術,一步一步逐漸爬到了丞相的高位。
表面上,他對溪國國君忠心耿耿,為國家的大小事務殚精竭慮,鞠躬盡瘁,赢得了滿朝文武和百姓的一緻贊譽。
然而,在這光鮮亮麗的表象之下,他卻一直在暗中精心培植自己的勢力,與黑衣人相互勾結,妄圖颠覆溪國政權,實現自己那不可告人的勃勃野心。
為了這個計劃,他耗費了難以計數的精力和财力。
黑衣人在他的操控之下,如細密的蛛絲般滲透到溪國的各個角落,四處收集情報、蓄意制造混亂,為他的計劃默默鋪平道路。
而那個被端掉的據點,更是重中之重,裡面不僅儲存着大量至關重要的機密文件和物資,還有一批訓練有素、對他死心塌地的死士。
這些,都是他手中的王牌,是他實現野心的重要支撐,可如今,一切都如夢幻泡影般化為烏有。
想到這裡,他猛地一拍書案,“砰”的一聲巨響,猶如平地驚雷,書案上的筆墨紙硯都跟着劇烈震動起來,硯台裡的墨汁濺出,灑在潔白如雪的宣紙之上,即便如此,也無法消除他的怒火。
“這麼重要的據點,竟然被人端掉了!他們都是幹什麼吃的?”
丞相的聲音低沉而充滿憤怒,猶如沉悶的雷聲在書房内滾滾作響,每一個字都仿佛帶着千鈞之力,震得人耳膜生疼。
蘇瑤咬牙切齒地說道:“父親,這一定是黑羽騎幹的!他們三番五次壞我們的好事,絕不能輕易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