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自己現在對念、氣息以及五感的敏銳感知能力,也要好好地瞞下來。
黑色大貓仍舊垂着眼看着筆記,沒有再問下去。
一時間,拉着窗簾的房間裡的氣氛變得詭異起來,伊塔也懶得多想,她現在累得很,渾身的肌肉都是酸痛的,像是被一輛卡車輾過,而且胃裡也在隐隐作痛,不知道伊爾迷喂給了她什麼揍敵客家獨門奇毒。
“你們家的藥,都是有毒的嗎?”
過了一會兒,實在是胃裡的疼痛難以忍受了,她抖着嗓子開口。
“是,”伊爾迷終于放下了筆記本,側過頭來看着她,黑色的眼睛裡看不出情緒,“很難受麼?”
面色蒼白的伊塔抓着被子,感覺自己冷汗出了一身:“怎麼說呢……我覺得,不吃藥的話,健康起來的可能性都比吃了這個藥要大得多……”
這真的是藥嗎?這是催命五毒散吧?
被她悄咪咪的指責(?)糊了一臉的黑色大貓:……
終于,揍敵客家大公子站起來,走向了伊塔。他攬住她的肩膀把她扶起,還很貼心地在她的背後靠了一個粉色小草莓的抱枕——黑色大貓一邊擺正抱枕,一邊似乎不經意地問:“你喜歡草莓?”
伊塔看着他從桌上拿出了一個消毒袋裡的針管,熟練地擠出空氣,然後從一個奇怪的藥瓶裡抽出藥水,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你……您轉移話題的方式,真的太不自然了……”
黑色大貓:……
可能覺得伊塔還挺生龍活虎的,也可能是惱羞成怒(?),大公子果然不再試圖轉移話題,但是也懶得再多解釋,甚至連消毒的步驟都省了,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報複——他握住伊塔的小細胳膊,動作非常幹脆地把一針管藥水都注射了進去。
還挺疼的——她下意識地想抽回手,但是這點微弱的掙紮對于伊爾迷來說,顯然沒有任何用處。
“你……你這個解毒劑安全嗎?”
“這不是解毒劑,”黑色大貓拔出針管,随手扔進了垃圾桶,“這是麻醉藥。”
“哎?麻醉藥?為什麼不直接解毒,這樣不是更安全一點嗎……”
“既然病症不會因為複活而消失,我想試一下,看看抗毒性會不會也積累下來。”
抗毒性?
她的動作頓了一下,下意識地問:“嗯?讓我有抗毒性幹啥……”
一瞬間,伊塔明白了什麼,她霍然擡頭看向伊爾迷——他也正低頭看着她,黑色的無機質的眼睛,像是什麼光都掙脫不了的黑洞。
抗毒性——這不是在揍敵客家活下去的必備技能之一麼?難道說,這群貓科動物想把自己關在他們家裡嗎?!
我勒個去,揍敵客這群人想幹什麼啊啊啊啊啊!伊爾迷是想弄什麼囚禁PLAY嗎你一個變态控制狂席巴為什麼會把你放出來危害世界啊啊啊啊啊啊——
伊塔的腦子裡一群草泥馬呼嘯而過,但是她什麼也不敢說,隻能眼睜睜看着黑色大貓俯身,在她的額頭上輕輕親了一下。
唇是溫熱的,也是冰涼的。
接着他聲音淡淡地說:“休息一會兒吧。”
黑色大貓起身,走出了她的宿舍,順便帶走了那一本筆記——伊塔用最後的意識反抗:“這個……隐私權是最基本的人權啊喂……”
但是她細細弱弱的聲音像是一掐就會斷,在伊爾迷關上門的動靜裡,小到連她自己都聽不見。
昏昏沉沉的,她又陷入了黑暗。
這一覺,伊塔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來自粉色小手機的信息這樣顯示着。
現在是11月16日了。
醒來之後,胃疼消失了,高燒也不見了,除了還有一點慣性的虛弱之外,感覺自己好像完全正常了起來——伊塔拉開窗簾,看到外面天色正好,熙熙攘攘的學生們仿佛是另一個世界。
恍惚了一小會兒,她忽然哆嗦了一下,昏迷前的記憶像是洪水開了閘門一樣湧上頭來,伊塔猛地從床上坐起,幾乎是硬逼着自己清醒,開始迅速地理清頭緒。
看這一波詭異的操作,伊爾迷絕對是想幹什麼壞事,恐怕背後少不了揍敵客家的支持,但是,這個大貓家族想對自己做些什麼?
她不知道。
帕裡斯通絕對也有陰謀,他可不是個“慷慨到願意無條件共享信息”的獵人世界道德楷模,至于是不是和揍敵客家沆瀣一氣……
她也不知道。
内心一片絕望,伊塔深深地垂着頭,用手頹唐地捂住臉,紅發淩亂地散下來。
現在她才發現,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孤島。
恐怕,把自己軟禁在賽因斯大學,本來就是這群變态的計劃吧?畢竟,有了一位絕對可靠的獄警——伊爾迷·揍敵客,還有監獄長帕裡斯通遠程監控,自己想做什麼都不行。
在大學裡,自己易于掌控,也易于觀察。
外界的信息也不好傳遞。
歎了一口氣,伊塔幾乎想一頭撞死——但是她不能放棄。
隻有夢裡父親的話給了她一點安慰,最起碼,現在她有了一個切實可行的回家的理論了。
按照父親的意思,自己留在這個世界不過是因為“伊塔”這個載體,如果能夠多刺激幾次,讓意識脫離這個載體,說不定就能回去。
刺激的方法,就是近距離接觸那個縫隙。
“咔”的清響,在她的耳邊遠遠地響起。
不得不說,她現在的感覺比昏迷之前還要敏銳了一些,雖然伊爾迷的腳步聲仍然聽不到,但是他關門的那一聲清響卻被伊塔完整地捕捉了下來。
黑色大貓聽到自己起來的聲音了麼?
伊塔擡頭,咬着唇盯住門——首先她要考慮的,是該怎麼和這隻變态的大貓繼續相處下去。
表現得太過畏懼是不行的,那樣的話很多事情她都沒法做了。而像是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也不行,這樣反而會讓他警覺。
所以她必須比之前顯得更加乖巧,但是也要機靈一些,還得表現出一點掙紮的意思——最重要的是,一切都足夠自然。
“小塔?”
門被輕輕地敲響了,伊爾迷還算有一點禮貌,沒有直接進來。
“在,”她坐在床上揚聲回答,“我醒了。”
手卻忍不住顫了起來,以至于伊塔不得不握緊——現在的黑色大貓完全放棄了僞裝,露出了自己瘋狂而偏執的一面,她實在是不知道,如果他再說出什麼恐怖的聲明,自己該如何接受。
但是,伊塔已經有了覺悟,
頓了一下,黑色大貓再次開口了,話題果然極為變态,讓人猝不及防:“要去上課麼?”
伊塔:……?!
伊爾迷同學你怎麼和我當年的年級主任差不多?心心念念的就是讓卧病在床的同學們回來奮鬥什麼的,這樣真的好嗎?!
最後,她憔悴地回答:“去。”
有點茫然地穿好衣服,拿好東西,打開門後,伊塔接過他遞過來的課表,驚悚地發現自己被塞了一個速寫課。
“你的畫功太差了,”黑色大貓評價,“如果再次出現幻境的話,需要你真實地畫下來。”
“……難道我之前畫的不‘真實’麼?”
“……”
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伊爾迷再次沉默了,最後隻能拉着一臉怨念的伊塔去下一節的微積分。
伊塔:這也太打擊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