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遞員戴着口罩帽子,身上穿着灰色工裝,上面印着快遞公司的logo。
帽檐很長,擋住了上半張臉,夏洵走近了才看清男人的五官,應該也就二十來歲。
這大熱天的,又是口罩帽子,又是長袖長褲的,明明臉側全是汗,卻依舊捂得嚴嚴實實,比她還能捂。
不嫌熱嗎?
視線越過男人,落在遠處,那裡停着一輛面包車,車門開着,各種快遞碼放在裡面。
看起來,今下午似乎還有不少事要忙。
快遞員順着她的視線看去,在面包車短暫停留又收回,指尖點在快遞單上:“簽這裡就行。”
簽完字,快遞員又提醒她現場确認東西完好。
夏洵照做。
打開快遞一看,裡面隻有一個玻璃瓶,瓶子裡裝了個小玩意,第一眼沒看清,她湊到眼前,沒等看那東西究竟是什麼,眼前便是一片模糊。
果然,中招了。
黑暗襲來,意識混沌。
不過眨眼間,再睜眼時,白天已經變成了晚上。
她依舊窩在椅子裡,不遠處書架前站着徐瑾遙。
沒回頭,像後背長了眼睛,冷聲問:“你醒了?”
“嗯。”夏洵坐起身,又是一陣天旋地轉,腦袋暈乎,“我暈了多久?”
“七小時二十五分鐘。”聲音依舊冷淡。
夏洵點頭,撐着椅子站起來,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時間正好,算是補了個覺。
“怎麼樣?”夏洵問,“查到什麼了嗎?”
徐瑾遙這才轉過身來,表情一如既往的寡淡,難以讓人捕捉到心裡真正的情緒。
“你就不問問這中間都發生過什麼?”
“有什麼好問的,不是有徐隊你在嗎?”
早在她給徐瑾遙演示操作之前,她就已經知道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
上次她用的是虛拟手機号,沒多久就檢測到有人開始搜尋這個号碼的信息,如果再加上實名制,信息基本就完全透明了。
也是那時,她确定這就是連環案的死者之間,存在的共同點之一。
這次雖然用了本人的号碼,也被查到了真實地址,但徐瑾遙在暗中埋伏,所以沒什麼好怕的。
近八小時的空白不算什麼,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丢掉這條命而已。
能死得有價值,倒也不錯。
徐瑾遙眉頭一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會這麼做?”
白天的那一幕再次浮現眼前。
夏洵簽完字,打開快遞之後,表情突然變得奇怪,看起來就好像失憶了一樣,整個人都很恍惚。
不論快遞員說什麼,她都一一照做,如同聽話的傀儡,沒有任何抵觸地配合對方。
片刻後,夏洵躺回了椅子裡,似乎是睡了過去。
快遞員拿着快遞回到車上,低頭将簽過字的快遞單撕下來,小心翼翼拆開裡面的夾層,将藏在裡面的另一張紙取了出來。
他眼裡是掩飾不住的笑意,這點笑意在下一瞬消失不見,被恐懼代替。
後腰被什麼東西抵住,他僵硬低頭看去,發現是一把閃着寒光的匕首。
下一秒,猛地擡頭,沒等看清,便是一記重拳直擊面門。
快遞員一頭撞在方向盤上,渾身軟了下去。
徐瑾遙伸手接住了他手裡滑落的那張薄紙,看到了最上面一行字——器官捐獻同意書。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夏洵為什麼要兜這麼一大圈才說實話。
如果隻是賭博,抓現行就成,地下賭場隻要知道位置,基本是一抓一個準。
但現在涉及了器官詐騙,那就不是一網打盡那麼簡單了。
稍有不慎,夏洵自己也會因為涉案被查,再說,光靠她一個人的力量太過微弱,她隻能讓警方介入調查。
酒吧、賭場和器官詐騙,每一環看起來似乎都沒什麼關聯,但隻要仔細想想就會發現,這其中分明是環環相扣,将人吃幹抹淨,連骨頭都不剩下。
隻要掉進任何一個陷阱,誰都别想全身而退。
徐瑾遙對此深感疑惑。
如果隻是為了榨幹一個人的全部價值,為什麼最後要用那種方式滅口?
還是說連環案和酒吧賭場,甚至器官詐騙都沒關系,真兇并非是同一個陣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