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府内,稅務官辦公室裡,崔金被江理描述的美好未來迷得七葷八素,瞧她的眼神,仿佛她是尊價值連城的純金雕塑。
當她提出需要簽訂合作框架協議的時候,崔金二話不說,當即按鈴,叫來自己的書記官,急切得好似生怕她反悔。
隻見那書記官袅袅婷婷地走進來,正是那天伎允旁邊的姑娘,貓頭人身,身姿婀娜,崔金暧昧地把她攬進懷裡揉了揉,從那美女的身體語言來看卻很僵硬,似乎在盡力遠離崔金。男人可能看不出這微妙的區别,但江理一目了然。
書記官自我介紹名字叫做紀芸,江理微微驚訝地問道:“請問那個伎允?”
紀芸聽了,好看的貓眼翻了個白眼,那白眼翻得風情萬種,語氣中滿是嗔怪:“某位心疼小情人的大人,借用了我的名字呢。”
崔金讪笑着,仿若偷了腥的貓被當場抓住,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不敢出聲。江理大緻明白了怎麼回事,貼心地轉移話題:“請問稅務官先生,書記官小姐,咱們現在來拟定文書?”
崔金此時又餓又渴,整個人蔫蔫的,叫侍從把自己扶起來後,他說道:“姑媽說,我太單純了,擔心别人騙我,叫我動用印章的時候,必須有她派來的書記官在旁。你和紀芸談就好,我還有事,先告辭一步。”
紀芸施施然走到崔金的位置上,優雅落座,繼續談判。她熟知法律,頭腦清醒,嘴皮子利索,是個相當難纏的對手。
江理卻比她更犀利,牢牢把握着主動權,守好底線寸步不讓,思路角度格外靈活,時常怼得紀芸吃不消。
神威在旁邊看着兩個女人你來我往,節奏快速,短短幾句話裡便交鋒數個回合,那種連根針插不進去的無縫銜接,着實令人生畏。
江理難得有種回到前世職場的感覺,其實和甲方談合作,才是她最擅長的工作。她很快察覺紀芸的需求,主動提出農場和後續工廠、商店,都會給總督府和紀芸本人算股份,并就股份多少讨價還價了一番後,紀芸總算拍闆認可。
江理趁機把合作等級提高,讓自己成為了稅務官崔金大人指定的獨家代理人。
紀芸緊接着又提出,要派人來參與經營,江理微微一笑:“外行人掌權會造成怎樣的後果,我們已經看到了。”
見紀雲陷入沉思,她放緩語速,輕言細語道:“我知道你擔心權力是否得到妥善利用,以及你的股份是否安全,我能理解你想派人來看着,不如這樣,我們将經營權和所有權分開,你的人作為監事,代表你參與分紅,但是日常如何經營,必須由我全權控制。”
紀芸盯着她半晌,突然道:“我可真羨慕你,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
江理圓睜雙眼,驚呼:“我才崇拜您呢!稅務府一人之下,衆人之上的書記官大人,任誰都會覺得比起我這區區一介夜兔流民要強太多吧!”
紀芸自嘲地一笑,往後靠在沙發軟墊裡,點燃一支煙,徐徐說道:“我……不過是黑斯廷夫人的侍女罷了,她送我來,就是照顧侄子,給他當情人的,又有什麼未來可言呢。”
交淺言深是社交場合大忌,這才第二次見面,她本不應當說這麼多,江理提高了警惕,面上卻格外真誠:“黑斯廷夫人和崔金大人都信任您,他們都是您的後盾。您再有了錢,無論是在殖民星,還是回到本土,都能過得很好。還是說您有别的煩心事呢?”
紀芸神情迷離地吐出一個煙圈:“我還有媽媽、奶奶和弟弟妹妹,一大家子都指望我養活。我做過崔金的情人,沒人肯娶我,最近他們都在指責我,連累得妹妹也嫁不出去了。”
“女孩子就一定要嫁人嗎?”江理發自肺腑地說:“自己一個人有錢有房有事業,比伺候男人和男人一大家子好太多了!不嫁人反而能過得更好!”
紀芸驚異地看向江理,仿佛在确認她是否出自真心,對視半晌後她方才驚歎:“你這小家夥,想法倒是挺有意思,和别人都不一樣。”
江理看清紀芸眼中的贊揚,暗自舒口氣。乙方難做就在這裡,不光要搞定甲方拍闆的人,連同手下辦事的、沒能力辦成事但是能給你搗亂的人,統統都要掌控住,才能确保合作無虞。
江理感覺話談得差不多了,想尋個間隙告辭。
紀芸卻談興正濃,邊抽煙邊說:“我妹妹要有你十分之一的腦子,我就不愁了。她總想過來伺候崔金,但又不是那塊料,遲早死無全屍,還會連累我。
“這樣吧,”紀芸把煙灰彈在地毯上,對江理說道:“你送個侍女來,頂替那隻小老鼠的位置,省得我妹妹老是心存妄想。”
江理神色瞬間嚴肅:“很抱歉,我做不了。我認為女孩子是珍貴的獨立個體,如果她有依附權貴想法,我尊重祝福,但我不會把女孩子當成物品送出去。”
紀芸仿佛被刺痛一樣,聲音變得尖利:“你竟敢……你是在諷刺我嗎!”
江理直視她的眼睛,仿佛要把心捧給她看:“紀芸姐姐,你知道我嘴巴笨,不太會說話,但我字字句句都是發自肺腑,你别誤解我呀。”
紀芸逼視她半晌,忽地暢快笑出聲:“哈哈,你這小家夥,真不夠機靈。要不是我能寬容你,換個人來,哼哼,你就完蛋了。不過你這樣單純也很好,真希望你是我的妹妹呢。”
說着,紀芸把煙頭扔在地上,用高跟鞋跟準确地踩滅,站起來伸了個懶腰,扭着妖娆的身材,來到神威的那側,俯下身盯着小帥哥,對江理說:“女人不行,男人總可以吧。你們夜兔一族有很多不錯的小夥子呢。像你旁邊這個弟弟這麼美味,要不送給我玩一玩。
她滑膩膩的視線在少年稚氣卻難掩精緻的臉蛋、挺拔的身段上遊走,激得少年頭發都倒豎起來。
氣氛陡然間劍拔弩張起來。
江理倏地翻臉,一腳踩在茶幾上,夜兔的力量宛若千鈞,精緻的茶幾瞬間支離破碎,玻璃渣子四下飛濺。
紀芸吓得花容失色,驚叫着向後退去。
江理眼神銳利如刀,周身散發出的暴烈氣場,讓整個空間的溫度都好似降了幾分,她聲音低沉,仿若裹挾着冰碴,一字一句道:“不要對我的族人出手,這是我的底線。”
巨大的聲響吸引來一群侍從和警衛,原本靜谧的辦公室刹那間喧嚣嘈雜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