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不可置否:“抱歉,我睡的時間有點長。”
“坐吧,我又不是你的上司,沒有必要這麼緊張。”她優雅地切開牛排,蘸取醬料,直到現在也未曾看向他。
她身側的棕發女人倒是用略帶責備的眼神看了他一眼,但也沒說些什麼,垂下眼盯着手下烤制合适的牛排。
上司和下屬?傑森挑選着合适座位的同時,心中快速推斷,試圖找點思維上的其她東西來填上夢殘餘的情緒。
“這位是克拉普西·布蘭諾,”主位上的女人從容地為他做着介紹,語氣中滿是自豪,“我最棒的下屬。”
克拉普西向他輕輕颔首。
傑森越發不明白她的用意。在他想要張口詢問這一切的原因時,又想起她說起的“三個問題”,随後他把即将脫口而出的沖動問題咽了回去,讓它像植物奶油一樣在口腔中緩慢融化成粘稠的液體。
橄榄綠眼睛的女人帶着贊賞意味地看着他:“先吃飯吧。”
守在門口的傭人即刻打開餐廳的門,讓門後端着銀制餐盤的傭人進入,接過餐盤後放在傑森的面前。臨走前,她為傑森掀起蓋子。新鮮的黑胡椒味混着迷疊香的氣味湧上時,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太久未進食的胃部正在絞痛。
傑森切着牛排,認真盯着手中的刀叉,想要把總是往那個夢飄散的思緒收攏到當下,不讓主位的女人看出他的異常。
寬大的餐廳中回蕩着刀叉碰撞和摩擦的細小聲音,她們看上去都沉醉于盤中的佳肴。
傑森沒有沉住氣,他實在有太多的疑問了。他放下手中的餐叉:“聽着,布蘭諾小姐,或者是夫人,我們不妨直接一些,你想要我做些什麼?”
“尤蘭達,”橄榄綠眼睛的女人吃掉最後一小塊牛排,飲盡杯中最後的紅酒時,說,“我的名字,你可以叫我小姐。”
尤蘭達。傑森将這個名字快速在腦海中與相應的信息對應,可惜并沒有找到任何匹配的内容。
“我猜你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尤蘭達小姐,畢竟你都知道我當童子軍的故事。”他試着講了一個不那麼幽默的笑話,并沒有讓克拉普西露出微笑,尤蘭達也隻是敷衍地向上勾了下唇角。
“甜品時間還沒到,你就這麼心急?”尤蘭達拍拍手,門口的傭人走上前,收走三人的盤子,“多謝你,貼心的瓦倫提娜。”
“我的榮幸,BOSS。”紅發的瓦倫提娜向她鞠躬緻意,右手放置胸口之上。
她轉頭看向克拉普西:“今天的Torta Caprese(卡普裡蛋糕)我讓廚師少放了些糖,你上次不是說它太膩了嗎?”
“我沒有想到您居然還記得這些細枝末節的事物。”克拉普西沒有太大的面部表情,隻是稍微揚起了些眉毛,又很快用嚴肅的神情壓低了下去。
瓦倫提娜端上來三盤卡普裡蛋糕,依次放在她們的面前。厚重的桌布将銀盤與大理石桌面碰撞的聲音都吸收了,房間中沒有一點聲音。
“不嘗嘗看嗎?我的廚師做甜品的手藝不錯哦。”尤蘭達彎起眼睛。
傑森隻好再次拿起刀叉,對付起面前的卡普裡蛋糕。
他不知道尤蘭達對他說過的話中有多少謊言,不過至少她剛才說的那句話是對的,她的廚師做甜品的手藝很不錯。略帶苦意、綿密的蛋糕胚被檸檬皮屑沖淡了巧克力的厚重,杏仁粉獨特的風味和覆盆子酸甜的味道讓蛋糕更加多層次,像是配合良好的交響樂,在鋼琴聲漸低時,悠揚的小提琴及時承接了樂曲的主音。
他再次放下刀叉後,瓦倫提娜敏捷地上前,端走他的盤子。
“現在是獎勵時間。”尤蘭達靠在椅背上,抱着雙臂看他,“我相信你還記得規則。”
克拉普西貼近尤蘭達的耳邊,對她低語幾句後,尤蘭達随意地點了幾下頭,随後克拉普西離開了席位。瓦倫提娜再次上前,為他放上銀制餐盤,但沒有為他掀開蓋子。在瓦倫提娜安靜地離開餐廳後,餐廳的門随之合攏,沒有留下任何能夠偷聽的縫隙。傑森有些後悔沒有坐到尤蘭達的右手邊,這樣說不定能聽到她們之間的對話。
“第一個問題,”他清了清嗓子,沒有掀起蓋子,“為什麼是我?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選擇了我,把我帶到這裡?”
尤蘭達彎着眼睛看他:“我還以為你不會問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呢。當然是因為你足夠優秀了,親愛的傑森,可愛的小羅賓鳥。年輕、聰明、受過訓練、有一定的經驗,隻要是腦子能用的人就都會明白你有多麼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