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寄月擠上前面,還在聊她狀态的幾個人立刻收了聲,帕斯卡爾學院對學業重視程度沒有普通高中那麼高,大部分看個熱鬧就回了座位,讨論即将到來的學園祭。
夏夜擠進了前八十,這可比預想的名次還要高些,其他人也都有進步,除了自己。
由于特招生的霸王條例惡名在外,個别好心的安慰了一嘴他們可憐的學委,林寄月看到名次忍不住心梗,一想到自己的實力也就這樣,她居然覺得分數還可以接受。隻是……
“馮悉是誰?”
她從來沒在原文中聽說過這個名字。
好心的同學也搖了搖頭:“我也沒聽說過,好像是D班的。”
林寄月想了想,可能就是個比她存在感還低一點的龍套吧,于是很快抛在腦後,順帶查了一下學習會裡幾個人的成績,結果都是數字可觀地大幅度提升了很多。她又酸又高興,酸的是就她一個人退步了,高興的是幾個人的努力都有了回報,連晏星酌都擺脫了倒數的行列。
回位置的時候,郝熙看她一扭身,走上前去把她拉出門外。
“你幹嘛?”她不明覺厲。
“多虧了我們林老師,我們這次才有所進步。大家商量着請你吃頓大餐!”郝熙一手攬住她肩膀。
剛跟晏虞陽提吃飯,就有人請她吃,有口福是件好事。林寄月心裡稍微好點,脫口而出的話卻有些酸溜溜:“現在也隻有美食能填補我受傷的心了,那我要吃豪華自助,你們幾個天龍人多贊助點嗷。”
郝熙拍拍她背,像在給貓順毛:“我跟沈老師和鐘老師早已商量好餐廳了,保準讓大家都滿意。”
可汗大點名怎麼還少了一個,最有錢的居然不表示表示。
她不滿嚷嚷:“晏星酌那小子呢?我對他傾注的心血最多了,既要威逼利誘又要哄,結果做出來的東西能把人氣暈,不能少了這家夥吧!”
郝熙臉色一變,趕緊觀察四周,還好教室門口沒幾個人,她拽住林寄月袖子,壓低聲音:“晏少家出了點事,我今天還沒見到他人呢。”
晏家出了事?早上看晏虞陽心情還挺不錯啊。這麼一說,林寄月才想起來今天晏星酌的座位上沒看到他的書包。一般來說他早上會把書包扔座位上,然後才一溜煙逃課去。
“他家怎麼了?”
“他爸不檢點,跟别人偷情的照片被傳出去了,現在是被删得很幹淨了,我還看到了,老天爺眼睛要瞎了,你知道嗎有種看熟人拍片的無助……”
怎麼會被拍照,那天在屋子裡的明明隻有她跟……
“喂?在聽嗎?”
郝熙突然湊近,兩人眼睛對眼睛,林寄月盯着她劉海翹起的一根□□的毛,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你這個人啊,能不能改改在别人說話的時候老發呆的毛病啊,我說你能不能幫我喊一下夏夜,問問他到時候有沒有時間去,雖然這種事情可以在線上交流啦,但是我看他好像有什麼想對你說的樣子。”
成績公布的這天下午沒課,大家在中午的時候陸陸續續回家了。夏茉莉為了能多抽出時間去練習鋼琴,沒課的時候就泡在音樂教室,今天也不例外。
音樂教室寬敞明亮,她背對着門彈鋼琴,一陣悅耳的琴聲從他手指間傾斜而出,坐在最前面的音樂老師閉上眼睛傾聽,不時點頭微笑。
林寄月站在窗台邊,托着腮幫看了一會兒。
光依舊還是那麼的耀眼,在這種灰沉的天裡也能讓人一眼就看到她。
或許是受優績主義影響,當林寄月發現自己再沒有系統可以幫忙後,一直泡在虛幻的天才幻影終于被現實給戳破了。
她不是天才,更不是主角。沒有傲人的天賦,沒有過人的身世,什麼都沒有。所以當她看到夏茉莉展現過人天賦時,心底莫名充斥着一股酸澀。
很快,她意識到酸澀的名字叫嫉妒。
這種嫉妒在第一次聽到夏茉莉彈奏時沒有出現,在她脫離了自以為平起平坐的狀況外火苗般燃起。
夏茉莉又有天賦又有毅力,這本就是應得的,她憑什麼嫉妒她?嘗過甜頭就想一直不勞而獲,哪有這種白給的道理。
現在的狀态隻不過回到了現實世界的自己,為什麼心情這麼複雜呢?
林寄月心中思緒雜亂得如同茂盛的野草,亂七八糟的堵在心頭,她歎了口氣,不想再聽這首演奏得過分完美的曲子。
也正是因為過于耀眼,照得她内心那點陰暗的想法無處洞藏,照得自己的面目更為醜陋。
林寄月晃悠到旁邊的溫室花園裡面,準備等音樂停下,玻璃溫室裡種植着各種各樣的熱帶植物,以往是園藝部的學生幫忙照應,今天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都沒有。
一個巨大的女神石像托着陶壺往鯉魚池裡倒水,汩汩泉水湧進池子裡,濺出白色水花。石像東面與西面各安了兩個長椅。
她坐在背過石像的那處椅子上,望天,長歎口氣。
“唉——”
“唉——”
兩個重疊的長歎在溫室雨林裡相撞,像是某種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