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氣息拂過耳畔,如同暧昧不清的耳語一般。
謝清的腿滑到一邊支撐住身體,他猛地抽回被鉗制的那隻手,嗓音冷淡非常:“不可以。”
他從周淮身上起來,把手裡一直攥着的毛巾往躺着的人身上一甩,轉身離開了浴室。
被浴缸硌得肢體發酸的周淮艱難動了動身,曲起一條腿擋住下.身尴尬的反應。
他捋起濕漉漉的頭發,從唇縫裡溢出一道不太清晰的聲音。
“草。”
周淮出來的時候,整間公寓裡安靜得掉根針都能聽見響。
他推開側卧門,裡面空無一人。
“完蛋,真走了……”
周淮癱倒在沙發上,兩根指頭捏着婚戒轉了轉,忍不住想這人素質真高,他居然一丁點關門聲都沒聽見。
今晚的事他也沒預料到。
隻不過是打球的時候剛好看到謝清的身影,覺得好奇就跟過去看了看。
至于為什麼幫謝清擋碎玻璃,上過生理課的人都知道,血液裡的信息素純度很高。
周淮把一個抱枕摟在懷裡,略有些苦惱地想,他可能,對謝清的信息素産生了那麼一點不可說的……占有欲。
那天晚上以後,謝清沒有再偶遇過周淮,盡管第二天就是周六,兩個人都沒有提起回星海灣的事。
換句話說,他們都心照不宣地躲開了彼此。
對謝清來說,周淮甚至還碰不到需要他做出取舍的那條線。
所有生活軌迹一如既往地向前行走,到了和陳錦約好的這天,謝清打車去了荷風軒,那是江城一家有名的私房菜館。
真正跟喬渝見到面的時候,謝清的心情遠比預想中要平和很多。
隻是過了會兒發現母親遲遲沒有動筷的意思,便開口問了一聲,得到的答複讓他生出些許疑惑。
“還有個人沒來,那我們先吃好了,他應該很快就到。”陳錦說。
任謝清如何思索,對于姗姗來遲的第四個人都沒有任何頭緒。
等侍者引路把那人請了進來,謝清看到人後臉色不明顯地發生了一點變化,就連陳錦女士都沒有察覺到。
“你怎麼來了?”他看着打扮正經的周淮,然後又看了看母親,顯然這件事跟陳錦脫不了關系。
陳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用公筷給他夾了些菜,說:“小周說他這兩天惹你生氣了,想跟你道個歉,知道我們今天在這兒吃飯,所以就過來了。阿清,有什麼事可以好好商量,别總是憋着氣,對身體不好。”
這番話從陳錦口中說出來還真有點奇怪,謝靜沒有再看誰,隻是沉默地點了點頭,如同所有讓父母十分放心的孩子一樣。
像這樣的話,如果有人回到過去對他的兩個母親說一遍,不知道會不會改變現在的結局。
可惜一切都隻能是幻想。
沒有如果,也沒有回到過去的可能。
周淮小心翼翼地在他身邊落座,主動坦白:“是這樣,前天晚上我問了喬知絮,她跟我說你們今天在這兒吃飯,你這兩天總躲着不見我,我隻好不請自來了。”
要不是還有兩個長輩在,謝清更想直接一走了之。
他看着殷勤端茶倒水的周淮,語氣平淡地陳述客觀事實:“我們不是一個學院,這兩天又沒有課,碰不到一起很正常。”
“是這樣嗎,那我怎麼也沒在食堂見過你?”周淮說着突然把左手搭在了桌上,上面還纏着一圈紗布,顯然是傷沒好全的樣子。
陳錦轉眼看到了,有些驚訝:“你這手怎麼回事?嚴不嚴重啊?”
同樣寡言少語的喬渝順着她的視線看了過去,眸中閃過一抹淺淡的笑意。
“媽我沒事,”周淮裝模作樣地摸着手背抽了口涼氣,一臉脆弱,“就是前幾天跟阿清在外面吃飯,碰上一個流氓,還差點傷到阿清,當時都快吓死我了。”
謝清默不作聲地聽他在那兒鬼扯,這麼浮誇的爛演技,陳錦根本不可能會信。
然而事情與他的預料恰恰相反,陳錦聽完臉上頓時浮現出擔憂:“所以是為阿清受的傷嗎,小周,麻煩你了,阿清是學醫的,他的手最寶貴了,千萬不能出事,你自己也是,出門在外萬事小心。”
周淮一邊聽一邊連連點頭:“媽,你放心,我都知道。”
“你們倆肯定是為這件事鬧的不愉快,”陳錦女士早年間什麼樣的劇本都拍過,腦子裡的素材不比孟霏少,“小周啊,阿清就是這樣,從小就不願意麻煩别人,他生氣,隻是不想讓你因為他而受到任何傷害。”
“嗯嗯嗯,媽,我保證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我跟阿清一定都健健康康的,不讓您跟着操心。”周淮一臉真切地對陳錦做出保證,就好像他真的和謝清有點什麼一樣。
“周淮。”謝清不是很想再聽他說廢話。
被喊了名字的人笑吟吟地轉向他:“在呢,幹嘛呀?”
謝清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再多話就滾出去。”
周淮上半身前傾靠近過去,像是發現了什麼珍稀動物一樣:“你笑了呢,阿清。”
謝清與他對視着,嘴角漸漸繃直,未置一詞。
周淮總算是見好就收了一回,利索地加上後半句:“欸,好嘞。”
陳錦見狀還想說些什麼,被喬渝攔了下來:“小情侶哪有不鬧矛盾的,他們自己能處理。”
“小姑說得太對了,我跟阿清會和好的。”周淮沒聽過謝清怎麼稱呼喬渝,隻好繼續跟着喬知絮的關系喊。
他語速飛快地說完這句,雙唇一抿對着謝清莞爾一笑,看得人平白生出一股無名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