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暴躁男被男生說得一臉茫然,視線下意識投向站在藥房裡面的姜之行,然後他就脫口而出一句我靠。
吃過藥,姜之行的狀态比之前要稍微好一點,他循聲側過目光,看向圍在藥房外面的男男女女。
六個人,三男三女,全都因為暴躁男那句驚歎齊刷刷将視線凝聚到姜之行身上。
姜之行不知道,此時的他在這些人眼中究竟是什麼模樣——銀灰色的頭發耷拉着,讓他看起來莫名乖順,眼尾被高熱體溫燒得微紅,蒼白的膚色盡顯病态,如果忽略他高挑的身形,一整個就是我見猶憐的柔弱無害。
雖然他這張臉有點好看得不真實,不過中年女人到底是見過世面,其他人還愣愣看着姜之行時,她已經皺起眉頭,緊緊盯着姜之行那身藍白相間的豎紋病号服。
“你為什麼會穿着這身衣服?”
聽見這聲冷冷的質問,所有人才猛地回過神,視線都在一瞬間從姜之行的臉下滑到他的着裝。
看清姜之行穿着的病号服,衆人眼神中立刻浮現出警惕與猜疑,全然忘了幾分鐘前如果不是姜之行幫忙,他們甚至無法逃離那個小小的病房。
料到這身病号服會給自己惹來猜忌,姜之行沒急着給自己辯解,而是默不作聲瞥了眼暴躁男身邊的那個男生。
——還真就是一副隔岸觀火的表情。
對上姜之行的目光,男生還微微偏了下頭,似乎在等着看他如何應付眼下這個場面。
姜之行更加确信,這人絕對從一開始就打好了看他熱鬧的主意。
收回目光,姜之處從容不迫開口,給出早就準備好的解釋:“被傳送到這個地方之前,我剛剛動過一次手術,正在住院。”
年輕男人明顯不相信他的說法,隻覺得可疑:“能有這麼巧?”
姜之行對他們質疑的眼神毫不避諱,甚至直視回去:“信不信由你,我身體一直都不怎麼好。”
要是真的傻乎乎坦白,說自己就是這所醫院的病人,這幫人絕對會毫不猶豫把他打成NPC。
反正各大醫院的病号服都長得差不多,姜之行解釋太多還容易露餡,倒不如融入他們,假裝自己同樣是被突然傳送過來的。
真假摻半的謊言最好忽悠人了。
何況就他現在這個弱不禁風的病怏怏模樣,說是下一秒兩腿一蹬原地歸西都不會讓人懷疑。
果然,姜之行這話一出,其他人自上而下端詳他幾遍,眼神中的狐疑逐漸消失不見。
“那個……”
之前在房間裡還哭得一塌糊塗的女孩此刻站在中年女人身邊,她小心翼翼地表态:“我覺得他不像,病号服太明顯了,NPC不可能這麼容易猜吧……”
這話說得沒什麼問題,但年輕男人估計是覺得被一個小姑娘反駁很沒面子,轉頭就對那女孩陰陽怪氣道:“還有心思幫别人說話,你自個幹淨了嗎?”
女孩登時睜圓雙眼:“你這人怎麼這樣!”
中年女人按住女孩肩膀:“都别嗆,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
暴躁男離那個年輕男人比較近,也轉頭對他說:“你别草木皆兵了,NPC就那麼一個,給你整得好像除你以外大夥都不對勁一樣。”
年輕男人嘴唇動了動,像是要辯駁,嗫嚅片刻還是沉默下來。
中年女人思索着,提議道:“要不都先自我介紹一下吧,順便說說被拉到這裡之前在做些什麼。”
說完她就率先坦白:“我叫孟怙琴,是一名普通教師,進這個遊戲之前我正在學校幫忙疏散學生,安排他們前往地下城市。”
地下城市?
姜之行正将多餘的藥闆從盒子裡抽出來,聽見孟怙琴提到這個陌生字眼,不着痕迹地眨了下眼睛。
他沒有出聲打斷,随手将空藥盒丢回架子上。
那個女孩看上去挺信任孟怙琴的,雖然之前被孟怙琴懷疑過,但還是乖乖跟着開口:“我叫林元枝,剛上大一,被拉過來之前正在寝室裡刷手機,我朋友給我發了很多新聞視頻。”
一邊說着,林元枝一邊從口袋中翻出自己的手機,解鎖給所有人看,界面确實是暫停的新聞畫面。
有一有二,年輕男人也緊随其後:“我叫周偉,做電商的,本來已經準備好跟我女朋友去地下城市避避風頭,結果還沒出發就被拖進這個鬼地方了。”
說着,周偉擡手攬住一直怯怯縮在他身邊的女生:“這是我女朋友曾欣黎。”
“你們好。”曾欣黎半靠在周偉懷裡,低垂着眉眼跟所有人打過招呼。
可能還是害怕,她的聲音帶着一絲細微顫抖。
姜之行側頭掃了外面幾人一眼,很快又收回,伸手去拿藥架上方的白紗布。
介紹完曾欣黎,周偉又補充了一句:“被拉進這個鬼地方之前,我和我女朋友一直都在一塊,中間就沒有分開過,所以我們是NPC的可能性肯定最小吧。”
孟怙琴聞言皺起眉,林元枝也動了動嘴唇,但到底沒人反駁周偉的話。
關于NPC的線索實在少得可憐,周偉跟曾欣黎又能相互作證,的确沒什麼好質疑的。
暴躁男在周偉後頭介紹了自己:“何耀,散打教練,出事後沒幹什麼就在家待着,琢磨着報個志願兵什麼的幫點忙,然後就被拽到這個破遊戲裡。”
講述完畢,何耀自然而然看向還沒開口的兩個小帥哥。
結果姜之行跟那個男生都沒有吭聲。
孟怙琴立刻闆起臉:“你們呢?隻是自我介紹而已,不至于連這個都不肯配合吧?”
姜之行将兩片退燒藥闆以及剛拿下來的紗布放進上衣口袋,之後又開了一瓶維生素吃過兩顆,做完這一切他才往藥房外頭走,順便輕飄飄瞥了男生一眼,示意他優先。
男生一直在看着姜之行,第一時間接收到他的眼神,心領神會地點點頭。
他曲起手肘搭在玻璃窗口前的石台上,不疾不徐道:“遲俞。”
就兩個字。
其他人還以為遲俞是在組織語言,可是半分鐘過去,他也沒有繼續說的迹象。
周偉當即皺眉,不滿地催促:“然後呢?”
遲俞回答:“沒了。”
“……”
這個态度可太敷衍了。
衆人神色複雜,周偉更是黑着臉想要質問遲俞,藥房裡的人卻在此時款款走出,停在距離遲俞大概半米的位置,接上了自我介紹:“你們好,我叫姜之行。”
“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