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着拎起衣襟瞧了瞧：“是因為這身衣服？”

遲俞輕輕一扯唇角：“也就樓下那幫人會相信你說的鬼話。”

姜之行松開手中柔軟的衣料，笑容無害：“我說的都是實話。”

遲俞不置可否，平靜地抛出問題：“你說你身體一直不好，是哪方面不好？”

姜之行但笑不語。

遲俞也不需要他的回答，視線又轉向前方的擺鐘，上面時間已經走到三點三十九分。

知道遲俞話沒說完，于是姜之行雙手往後撐在病床上，靜靜等待着他的下文。

果然，遲俞很快又再次開口：“我說你奇怪，不是指你穿什麼衣服、說了什麼話，而是你的一舉一動。”

姜之行心想你也好意思說我呢。

然後他就聽見遲俞繼續道：“無論是構造還是路線，你都對這家醫院太熟悉了，我不認為每個醫院的住院大樓都是相同的格局，所以你這種熟稔非常奇怪。”

“就好像，你本來就住在這裡一樣。”

姜之行：“……”

直到牆上的鐘擺來回晃動了十幾下，姜之行才不緊不慢換了個姿勢。

他往前一傾身望向遲俞，從容反問：“那麼你呢？”

沒料到姜之行是這個反應，遲俞的表情出現一瞬的空茫：“什麼？”

姜之行收起臉上不真不假的笑容，直白審視着遲俞：“我也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你早就在外面的走廊，規則判定第一個離開房間的玩家卻是我？”

“……”

遲俞很輕地抿了一下嘴唇，他彷佛早就預料到姜之行會提這個問題，回答得分外理直氣壯：“我不知道。”

姜之行語塞，有種自己一拳砸到了棉花上的感覺。

遲俞坦然與他對視，不慌不忙地問：“怎麼？你也懷疑我？這一輪打算投我嗎？”

“……”

遲俞這個模樣，姜之行可太熟悉了。

在樓下被衆人質疑然後拉他下水時，遲俞也是用這副表情盯着姜之行。

姜之行一時無言，過了好半天才輕啧一聲：“我要是真想投你，還能任由你拉我下水？”

遲俞移開目光，還是那句：“你想投就投。”

他擡起手臂搭上病床尾架，長而密的睫毛微垂着，掩去眼底所有情緒。

藏在陰影之下，那雙霧藍色的眼眸裡一片深沉。

對于彼此身上無法解釋的疑點，姜之行和遲俞都選擇了避重就輕、轉移話題。

不過姜之行真沒懷疑過遲俞的身份，也對真正的NPC玩家有所猜測，所以他直截了當道：“我不會投你，那樣沒有意義。”

姜之行這句話無論是語氣還是神态，表現出來的都是正經認真，結果他身旁的男生竟然反問：“你都不信我，為什麼不投我？”

“……”

姜之行懶得跟遲俞東拉西扯，無可奈何地丢出一句：“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遲俞指尖輕輕敲了兩下病床尾架，沒有接話。

病房裡短暫安靜下來。

姜之行擡眼看着牆上的大擺鐘，回想到其他人對這個遊戲的态度，一時有些不解。

好像除他以外，那些人隻是會感到害怕畏懼，卻并不好奇這是個什麼遊戲……

姜之行思索片刻，還是打破沉默，禮貌發出詢問：“我可以問個問題嗎？”

遲俞秒回：“不可以。”

姜之行當作沒聽見，自顧自問道：“你知道‘全球生還’是什麼嗎？”

“……”

空氣又靜了幾秒。

遲俞以一種發現了珍稀物種的目光上下打量姜之行，語氣頗為不解：“你不知道？”

姜之行神色坦蕩，反問道：“我應該知道嗎？”

遲俞抿起唇，認真端詳着姜之行，然後他一言不發收回視線，繼續去看牆上的大鐘。

姜之行等了一陣，身邊的人卻遲遲沒有說話。

就在姜之行以為自己等不到回答的時候，遲俞忽然開了口：“我當然知道‘全球生還’是什麼，不止是我，應該所有人都知道，除了你。”

姜之行：“……”

姜之行嘴皮動了動，還沒說些什麼，遲俞又接着說：“全球生還，是由金塔集團研發制作并在半年前推出的一款全息遊戲。”

姜之行疑惑：“遊戲？”

遲俞嗯一聲，說：“一款沉浸式體驗的大型逃脫冒險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