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耀實在沒有姜之行這麼好的心态,生門毫無頭緒,他根本就坐不住,一直在房間裡來回打轉,時不時再擡頭看看飛快流逝的時間,然後煩躁地撓撓自己的寸頭。
姜之行閉着眼睛假寐,權當沒聽見那踢踢踏踏擾人心煩的踱步聲。
吃過藥眼皮确實有點擡不起來,但姜之行也沒瘋到真的在這種狀況下睡過去,隻是他這副模樣落到何耀眼裡還是怎麼看怎麼離譜。
何耀幾步走到床邊,愁眉苦臉道:“真不做點什麼嗎?萬一遲俞還沒找到生門,先被樓下的人投出去怎麼辦?”
姜之行沉默片刻,還是決定提醒一下何耀:“上一輪差點被票出去的人是我。”
一聽這話何耀更抓狂:“你他媽也知道!萬一你被投出去又怎麼辦?!”
姜之行的語氣卻很笃定:“不會的。”
何耀不明白他哪來的信心,反問道:“你怎麼知道不會?”
可能是因為心急,何耀的語氣不太好,但姜之行并沒有在意他的态度,而是溫聲給出回答:“第一輪沒有投票結果,之後就更難說了。”
何耀不是很懂這個邏輯,姜之行隻好給他解釋:“我算過票型,要猜他們會怎麼投票并不難,隻要能做到讓那四票别落在一個人的頭上就行。”
早在最初,姜之行就隐隐看出遲俞在分析利用每個人的心理,并試圖以此達到分散票數的目的。
林元枝膽子小,特别容易被左右想法,正常情況下她應該會選擇一個信任的人跟票,從之前的對話來看,她比較相信孟怙琴。
姜之行跟遲俞都是孟怙琴懷疑的人選,而他們之間,林元枝更懷疑遲俞,所以上一輪遲俞那一票十有八/九來自林元枝。
至于周偉和曾欣黎,這兩個人不用多想,必然是綁定票。他們投姜之行的理由也很好猜,就是因為那一身過于突兀的病号服。
他們四人當中,孟怙琴是最主要的那個變數。
孟怙琴是個很謹慎的人,不然也不會一再試探姜之行跟遲俞,她在沒确定NPC玩家是誰之前,肯定不會輕易投票,就算真的要投,她也一定會把票分散,保證那一輪次變為無效投票。
這麼算下來,最終會形成怎樣的結果其實不難預測,林元枝很明顯要投遲俞,孟怙琴為了分散票數就會投給姜之行,那剩下的兩個人無論怎麼投都不會改變結果了。
這也是遲俞在取藥處被懷疑時,故意把姜之行和林元枝一起點出來的原因,他就是想要混淆視聽。
當可疑人數足夠多,足夠影響孟怙琴的判斷,那不穩固的四票自然也就不足為懼。
何耀聽完一臉懵圈,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瞠目結舌道:“你們在控票?!”
姜之行被何耀這一句吼得頭疼,他揉揉耳廓:“你不要太激動。”
“可是你們為什麼要控票?”何耀感覺大腦快要轉不動了,他不僅想不通緣由,還覺得遲俞和姜之行這麼做很瘋狂。
因為他們是在拿自己當作控票的人選。
就沒想過萬一嗎?
萬一大夥頭腦一熱,或者孟怙琴根本不在乎,真的把他們其中一人先四票淘汰呢?
比起情緒激動的何耀,姜之行倒是很鎮定:“生門需要時間去找,但每一輪投票都會在鐘響時準時進行,所以我們要盡量控制票數,最好能保證每輪投票都無效。”
這樣才能在找到生門之前,确保沒有任何一個人類玩家被淘汰。
其實最穩妥的做法還是跟所有人攤牌,第一時間告訴他們找到生門才是這個遊戲最主要的任務。
但姜之行跟遲俞從一開始就莫名其妙被貼上可疑的标簽,如果貿然跟其他人坦白,可能會适得其反引起更強烈的質疑,甚至還會讓NPC玩家心生警惕。
所以姜之行和遲俞在沒有商量過的前提下,都選擇了先對其他人隐瞞主要任務。
事實證明,他們的決定是正确的。
何耀沒想到這裡頭有那麼多彎彎繞繞,他愣神半天才搞明白:“那之前遲俞把你點出來,你沒有反駁其實是在配合他?”
姜之行點頭:“不然呢?由着他禍害我嗎?”
“……”
良久,何耀終于忍不住喃喃:“牛逼。”
他覺得姜之行跟遲俞這種控票的行為簡直就是在卡遊戲的Bug。
藥物引起的困頓被何耀吵走大半,姜之行幹脆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眼擺鐘上的時間——四點二十八分。
距離第七次鐘響還有兩個半小時。
何耀見他起身,趕忙湊上去小聲問:“所以我們中間,到底誰是那個NPC玩家?”
姜之行挪到床沿,扭頭看向何耀:“還記得這個新手關卡的遊戲名嗎?”
“記得啊,”何耀立刻點頭,“不是就叫第七次鐘響?”
“可我們從一開始就被占去了兩次鐘響,也就是說,我們一共隻有五輪投票機會,假設每輪都會淘汰一名玩家,那最後絕對還會剩下兩個人。”姜之行說。
何耀仔細一回想,好像确實是這麼回事:“沒錯,所以呢?”
姜之行卻沒再繼續說下去,隻是靜靜注視着何耀。
何耀與他四目相對,電光火石之間,一句話蓦地從他腦海中劃了過去——
“……我和我女朋友一直都在一塊,中間就沒有分開過,所以我們是NPC的可能性肯定最小吧。”
這是周偉在二樓取藥大廳說的話,他和曾欣黎能夠彼此作證,因此他們的嫌疑最低。
可回過頭來想想,憑什麼呢?
憑什麼大家都是孤身一人,被質疑的概率相同,周偉和曾欣黎卻可以互相為對方證明?
他們可以全程綁定,永遠比别人多一票,那麼五輪過後剩下的那兩個人,不出意外絕對是周偉和曾欣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