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把我打成這樣了還倒打一耙！簡直沒天理！

草兮打累了，本來晚飯就沒吃飽，現在又消耗這麼大，肚子都餓扁了。

她乖乖坐在石頭上，拿了靈草藥吃。

口水滴在了地上，秃鹫鳥别過臉不再看。

吃飽喝足，草兮摸摸肚子，打了個哈欠，強打起精神問話：“凡人害了你孩子，你直接找他們讨公道呀，怎麼害這麼多小孩呢。”

“公道？”

秃鹫鳥尖叫道：“公道能讓我孩子回來嗎！他們讓我喪子，我就以牙還牙，以眼還眼，讓他們也感受喪子的痛苦，我有什麼錯！”

草兮雖然活了三百年，但智慧也隻比凡人小孩高一點，很是費了一些時間才理清楚了這些恩怨情仇，道：“師父說，天道循環，他們虧欠你，你找他們讨公道是正理，但這些孩子沒有欠你，是無辜的，不可以害他們。”

“父債子償！要不是那些小孩找來他們父母，又把我兒誘騙了出去，我兒也不會死！”

草兮覺得自己腦袋不夠用了，她以前隻種地換口糧，生活簡單又快樂，不需要這麼費腦，現在還要想這麼複雜的事，真是太難為雞了。

這一刻，草兮終于承認自己果然和師父說的一樣，笨笨的，更适合撸起袖子打架，不适合勸架。

雖然事情很糾結，但草兮很有責任感，有始有終的處理。

捧着臉頰，小家夥奶聲奶氣的講道理：

“那些小孩也有錯啦，可他們小小的，很沒用，沒有大人，小娃娃們害不了你寶寶。”

“師父說，小娃娃都是笨笨的，兮寶小時候就隻知道吃，還把師父種的珍貴藥草吃了，師父和兮寶講道理，兮寶就乖乖了。”

“如果那些大人好好教娃娃們秃鹫寶寶不會害人，就不會做錯事了。”

草兮很乖巧，沅神教導給她的道理都記得，隻是以前沒機會運用，所以和普通小孩無異，現在遇到這種辨别是非的時候，隻要她用心思考，就會顯得比尋常孩子通透。

這或許也是神獸與身俱來的一種本領，但這種本領也需要人引導，否則神界也不會有育兒堂了，畢竟都是崽崽們，還需要成長。

草兮一邊回憶自己師父的教導，一邊懵懵懂懂的說着自己似懂非懂的道理。

秃鹫鳥安靜下來，似乎無力再争辯。

草兮則為自己終于理順了這些事大松一口氣，見秃鹫鳥不吭聲，不高興了：“你怎麼還不和本神君認錯？”

秃鹫鳥恨不得白她一眼，小孩子就是蠢蠢笨笨的，還愛較真。

不過，秃鹫鳥神色柔和下來，她家寶寶也這樣蠢蠢笨笨的，總是說着自己認定的道理，要不是傻，也不會被那些凡人害了。

想起自己親手埋葬的血肉模糊的孩子，秃鹫鳥無聲的流淚，妖精孕育孩子本就不易，她一生就這麼一個孩子，才養了幾年就親手埋葬了，當看見寶寶那斷肢殘體，血流一地時，誰又懂身為母親的這份痛。

她親手将自己孩子的四肢拼接起來，可心裡的痛像把她的身體也撕碎了，她埋葬自己的孩子，就像是把自己也一起埋葬了。

她恨，恨所有人，恨老天，恨自己，恨不得天地就此毀滅，與她一起墜落地獄，将她的心痛化作無盡的火焰，燒盡天下人為她的孩子陪葬。

秃鹫鳥的恨和痛才三歲的草兮不懂，她還沒經曆過生死離别，生活快樂順遂，也不懂愛子為何，隻是見秃鹫鳥默默流淚，有些不自在。

在草神殿三百年，她從沒見過誰哭的這麼難過，好像能把眼淚哭幹，好像能讓天河為她磅礴而下，沒有盡頭。

草兮沒有再說話，怕自己也哭出來，她沒有孩子，沒有娘親，不懂但不代表不能感知，相反，神獸崽崽完全不似成年神獸那麼冷酷，它們很懵懵懂懂，卻很容易感受到旁人的情緒，敏銳而柔軟。

一直等秃鹫鳥哭完，草兮才摸着自己的光頭道：“兮寶知道你很傷心，但你犯了錯，兮寶得罰你。”

秃鹫鳥：“……”

“要打要殺随你。”

反正打也打不過，死了就死了吧，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來世，可以見見自己的寶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