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你怎麼不說話了？是不是飛累了？”

草兮下了一趟界，比以前在神界還要活潑頑皮一些。

天庭雖然距離草神殿有些遠，但作為神君，怎會駕駛這麼一會兒騰雲就累了呢。

小家夥趴在騰雲上，一張可愛的臉對着他，烏黑的眸子彎成月牙狀，咯咯笑。

沅神眸光中也含着笑意。

這孩子現在親人了些，愛和師父開玩笑，還喜歡趴在他膝上，背上。

和他玩鬧。

這樣的兮寶更有鮮活力一些。

“師父在想，你這次下界任務完成得很好，師父要怎麼獎勵你。”沅神故意慢悠悠逗她。

聽到還有獎勵，草兮一骨碌從騰雲上爬起來，靠着師父挨着，一雙肉乎乎的小手也抱住了師父的脖子。

“師父要給兮寶獎勵師父的花花嗎？”

怎麼還惦記着他的花？

自從和兮寶說過自己也會開花後，小弟子就一直想看他的花。

可他沒有告訴兮寶，他開花就意味着要隕落了。

“兮寶，你這次下界有什麼特别好玩的事嗎？”

草兮果然被轉移注意力，開始手舞足蹈回想自己在下界遇到的人和事。

繪聲繪色地講起來。

對于小崽子而言，她其實記得最多的就是吃到了什麼好吃的，見到了什麼好玩的，還有認識了哪些有趣的朋友。

至于那些被凡人孩子偷吃了包子和靈桃，被人打敗了，被人搶了缽缽的苦難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作為她成長過程中的滄海一粟。并不過多地被回憶起來。

因為小崽子都不喜歡提不高興的事，更不喜歡提自己遇到的倒黴事，還有曾經傻乎乎犯過的錯誤。

草兮說的大多是她自以為在下界東方太微時幹得厲害的事。

比如打跑了壞人，幫千明頂種了許多靈菜，讓千明頂的弟子們都吃飽飽。

還有在不知名海島上，她幫助龍血樹打跑了壞人，保護了龍血樹和它的崽崽。

以及她和其他幾個宗門弟子之間的事。

但這麼多事中，她記得最深的就是師兄師姐們對她好，還有戒能師兄弟，白芝小姐姐和虎大王的喜宴。

對于虎大王大喜宴，草兮忍不住嘟嘴。

“那些小妖們明明說喜宴可以随便吃，兮寶還帶了禮物。可兮寶去了之後才發現根本不能随便吃，隻能吃一點點，要給其他妖精留。吃多了它們就沒有吃了。”

“而且吃完了一盤就沒有第二盤了。虎大王哥哥一開始很大方，但後來就很摳門，不給兮寶吃。”

喜宴上的事，草兮十分委屈。

其實可以去搶的。可師父說不能搶别人的吃的。

戒能哥哥也不許她搶，她吃多了，戒能哥哥就不吃了。

可惡的是，那些小妖比她搶的還厲害，她都沒吃飽，桌上的好吃的就被那些小妖搶完了。

她搶，大家就說她霸道。

都不給她分。

不公平。

“那你應該吃多少才算公平呢？”沅神耐心地聽完她所說，溫和地摸着她腦袋問。

被師父這麼認真的提問，草兮也認真的思考了一下。

最後瞅着師父臉色小聲道：

“兮寶應該和他們吃一樣多才公平。”

沅神看着她跪趴在自己面前，藏不住心思，滿臉寫着不情願的小樣子，笑了。

“你呀，還學會說謊了。”他輕輕揪了小家夥小鼻子一下，微微訓斥道：“你心裡肯定想着，你是大神獸，應該吃的多一些，那些小妖應該吃少一些，對不對？”

被師父拆穿了，第一次說謊的草兮小臉蛋都燒紅了。

“對不起，師父，兮寶以後不說謊了。”

沅神輕歎，草兮回憶起以前的記憶，還是或多或少影響了她現在的性格。

她變得更加狡猾了一些。不過有他多年的教育打底，最終沒能讓她變回以前。

這便很好了。沅神有信心讓草兮變回以前那個正直善良的草神殿小殿下。

沅神看着小弟子慢悠悠耐心地講道：“你覺得你是神獸，應該多吃一點。可對于虎大王和那些小妖而言，你是不是就和他們一樣，隻是一個參加喜宴的小客人呢？”

草兮想了想，忽然睜大烏溜溜的眼睛：“對哦，師父你太聰明了。那些半妖不知道兮寶是神獸，所以隻給兮寶吃一點點。可所以下次兮寶要說自己是神獸，就能多吃一點了。”

沅神臉上溫和的笑容頓了頓。

這有種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兮寶啊，你要知道，身份就跟華麗的羽毛一樣，都是外在的東西。”

“人們會為華麗的衣裳買單，但永遠不會因為一個人穿華麗的衣裳而尊重善待她。”

“你想去别人家宴席吃席沒錯。你可以帶上豐厚的禮物，也可以和主人成為好友，還能幫助大家。這樣大家就能因為真心接納你而對你好。”

“但怎麼能想着用身份壓人呢。”

“你用身份壓人，和下界那些所謂的欺男霸女，吃霸王餐的有什麼區别？”

“你想要别人因為你的身份讨好你。可吃了别人的東西，就要替别人消除災難。你是神，不能因為一點好處就受人驅使明白嗎？”

“師父——”

草兮張大嘴巴想要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什麼，小小的她懂得的大道理不多，但師父說的都很淺顯，她都聽懂了。

就是覺得心酸酸的。

自己好像變貪心了。

沅神見她委屈巴巴的樣子，反而寬慰她。

摸着她的小腦袋。

“兮寶，你要知道，神獸身份是你可以驕傲的資本。但不是你拿來換取利益的貨物。”

“它和你的神力，你的外貌，甚至是你的地位一樣，都不是可以用來謀私的。”

“你知道子魚為什麼會犯那麼大的錯？他就是利用自己在神界的便利，還有在下界的權勢，為自己的私欲謀利。”

“最終錯誤越滾一大，他也回不了頭了。所以兮寶，你萬不能放任私欲，任由自己行差踏錯，須知有時候一念之差，就是成佛成魔。”

“師父，兮寶知道錯啦，兮寶的欲就是貪吃。不能為了貪吃就賴皮。”

小崽子一點就透，沅神對克制她的貪欲更有信心了一些。

“好了，師父不說你貪欲的事了。說說你覺得不公平的事。你可還記得自己說過，是那兩個小妖帶你去的宴席，還告訴你宴席有許多好吃的？”

草兮乖乖點頭：“那兩個小半妖笨笨的，但是好妖。”

沅神點頭，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你後來願意給那些小妖留好吃的，還願意給那些小妖分，但小妖們卻每一個記得給你分。”

“可兮寶，你要記得，你懂禮有德行，是因為有當時的和尚教你，可那些小妖沒有。它們天生就比旁人失去了許多，能保持善良就很難得了。”

“草兮，生靈與生靈之間是不一樣的，不能同等要求。對于沒有好教養偶爾失禮的那些弱勢生靈，讓他們一下又有何妨？”

草兮被師父的話震撼到了。

對呀，她以前都知道保護弱弱的小精靈，也知道師兄他們是肉體凡胎，不禁打，就不和他們打架了。

那對于其他雖然不夠好的妖精，隻要他們良善，讓一讓他們又怎麼樣呢？

她雖然沒有吃飽，可以吃了許多，而且回來神界了，還有很多好吃的。

怎麼就變得那麼貪心了呢？

明明當時她也不是那麼在意的，隻是淡淡的遺憾而已。

後來不也被補全了嗎？

“對呀。你後來不是也說自己沒吃飽，虎大王還給你加了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