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昭華郡主的遺失,賈代善将近五年杳無音訊,造成了賈家很長一段時間内都處于京城權力下遊。
不提輔國公府的打壓,就是自家老親也是跟着狠狠的從賈家身上撕下來一塊肥肉。
王家的兵權、薛家的海運,甄家的權力膨脹。
這些都跟賈代善的下落不明有着直接或者間接的關系,老聖人已經仙逝,但是當事人的長公主府及昭華郡主都是好生生的活着,賈家自是從上到下都不願意同她們家有半分交好。
賈元春雖然不明白當年的諸多事情,但是從小到大府裡對待長公主府的态度,她多少的知道的,隻能斟酌着在昭華郡主不察覺的情況下拒絕。
好在昭華郡主性格爽朗,不曾研究這些彎彎繞繞,她隻知道好朋友答應以後會出來跟她一起玩,當下笑容明媚,“元春?我以後就叫你元春吧,改日咱們一道去騎馬,舅舅說今年秋獵會提前,你到時候能跟我一道去嗎?”
秋獵?
賈元春耳朵動了動,她出生時賈代善就已經犧牲,賈赦跟賈政又整日在家做些文官事迹,等她再大些,賈家的練武場都已經荒廢,若不是前幾年賴尚榮提出的《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賈家不知道何年何月才會重拾練武場,她實在有些心動。
賈家不願同長公主府關系親近,她自然也會保持距離。但是,如果出去打獵時候偶然碰見昭華郡主,然後被拽着去了秋獵,那就不是她的錯啦,想來老太太跟母親,定能理解她的難處,“明陽,你到時直接來找我便是。”
抱琴望着自家小姐聽聞秋獵時眸子倏然亮起的模樣,嘴角抽了抽,險些沒忍住要拿手帕子去拭那并不存在的冷汗。
這祖宗怕是連"矜持"二字如何寫都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偏生二太太日日叮囑的"娴靜猶如花照水"的淑女範兒,竟連片衣角都沒沾上。
二太太啊,是抱琴沒有看好小姐啊。
......
“老太太,甄家,這是要開戰了?”
賈政疾步闖進榮禧堂,玄色靴底碾過金磚發出刺耳鳴響。他手中攥着的密信簌簌發抖,兩撇八字須翹得老高,轉頭厲喝:"愣着作甚?速去請大老爺!"
賈母眉心突突直跳,紫檀佛珠在掌中撚得噼啪作響。案頭兩封火漆急件攤開着,墨字猶新——這信一共就說了兩件事:
第一個是先報喜,賴尚榮跟賈珠二人全都中了秀才,前者案首,後者亞元,雙喜臨門。
第二個則是求救信,甄家小國舅買兇要鸩殺他們二人。
賈母看到時還怕是看錯了,又認真看了一遍,她閉着眼睛,胸膛怒氣沸騰。賈政連喝了三盞茶都不見賈赦前來,他把茶盞一甩,“都是死人啊,去叫大老爺到老太太這來。”
沒等賈政話音落下,檐外忽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管事王興抹着冷汗跪倒:"回老太太、老爺,大老爺說……說……"他喉頭滾動幾下,聲音細若蚊蚋,"請老爺自行周全,莫攪他清夢。"
..咚...
"混賬!"賈政暴喝起身,腰間玉佩撞得叮當作響。賈母拐杖橫插門前,厲聲喝止:"你做什麼去!"
“我要去看看他是不是連刀都拿不動了!”
“你不許去。”賈母起身,一手握着拐杖,"他既裝睡,你便當他真死了!”
賈政眼底浮起血絲,甩袖撞開雕花槅扇。
賈母踉跄兩步扶住門框,拐杖将青磚鑿出火星:"攔住二爺!快!把那個孽障……"
當她目光再次掠過信箋上"鸩毒"二字時,脊背卻一寸寸彎下去,像被無形利刃斬斷了脊梁,“罷了,罷了,由他去罷……”
賈母渾濁的眼裡閃過追憶,良久在屋子發出一聲長歎,語氣嗚咽又夾雜着痛惜:
“恩侯,你當真是……被富貴鄉泡軟了筋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