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一愣，心跳似乎也漏了一拍。程雪舟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卻帶着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認真。

他的手指也還搭在蘇洛手腕上，指尖傳來的溫度讓蘇洛感到有些酥癢。蘇洛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想要抽回手，但程雪舟反而将他的手腕握得更緊，似乎急切地想聽到他的回答。

蘇洛想與程雪舟拉開一個恰到好處的距離，有些慌亂地坐正身子，膝蓋卻直接撞上了前座椅背。他微微龇牙，露出那顆可愛的小虎牙，眼神中帶着幾分尴尬與羞澀，臉頰也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紅暈。

他側首看着程雪舟，張了張嘴，卻發現喉嚨有些幹澀，半晌才擠出一句：“學長，我怎麼可能會這麼想？就算顧承曦放棄合同，也隻是因為他……因為他對我還不夠滿意。”

“學長願意陪我來簽約，還為我争取到考慮的時間，我還不知道要怎麼感謝學長呢！”

蘇洛滿眼真誠，似乎是想要安慰程雪舟，也暗暗說服自己。

程雪舟突然笑出聲，整個人歪倒在蘇洛肩頭，伸手揉着他被撞疼的膝蓋，眼底隐隐透出一絲複雜的情緒：“洛洛，你總是……這麼單純。雖然顧承曦對你很客氣，但他是什麼樣的人，你還沒能真正了解。”

“他年紀輕輕，卻能夠這麼快接手顧氏集團在國内的生意，手段與心機自然不會少。洛洛，我怕你……會被他表面的和善所迷惑。我害怕他看中的，不僅是你的能力，你的資源，還可能是……你身邊的人，或者，你背後藏着的其他東西。”

蘇洛聞言，心頭微微一緊。他從未想過與顧承曦的這次會面背後還隐藏着如此複雜的利益關系，一直以來，他都隻是單純地想要通過自己的努力，去證明自己的價值，去赢得别人的認可。

“學長，我……”蘇洛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些什麼。他感激程雪舟的提醒，但又不想讓自己顯得太過脆弱，又或者是，不想顯得自己對程雪舟太過依賴。

程雪舟似乎察覺到了蘇洛的不安，但他沒有像往常那樣安慰，隻是輕輕揉了揉蘇洛的頭發，繼續說道：“你還記得他離開的時候說了什麼嗎？”

蘇洛微微皺眉，努力回想着顧承曦離開時的情景。顧承曦用一種極度厭惡而不屑的眼神惡狠狠地看着程雪舟，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剝一般。随後，他冷冷地抛下一句“來日方長”，還說以後與程雪舟合作的機會不會少？

“學長，他的意思是……”蘇洛低下頭，指尖不自覺地摩挲着衣角，心中思緒翻湧，“顧總接近我，可能是因為……你？”

程雪舟沒有否認，隻是将身子輕輕壓下，将呼吸重新拉近到與蘇洛近在咫尺：“顧承曦——他是個精明的商人。洛洛，他給你提供的條件，對還沒能深入了解你能力的顧氏集團來說，無疑是虧本買賣。”

“顧承曦這麼做，也許，他看中的不僅僅是你。也許，他是在試探什麼，或者，他早已在暗中布局。否則，他怎麼會對你的私事也顯得那麼了解，而且……對你這麼感興趣。”

程雪舟的聲音低沉而冷靜，每一個字都像是精心雕琢過的，深深烙印在蘇洛的心裡。

蘇洛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着程雪舟，聲音微微顫抖：“學長，那我……我現在該怎麼辦？”

蘇洛的心猛地一沉，腦海中浮現出顧承曦那張帶着笑意的臉。他回想起顧承曦在會議室裡對他說的那些話，那些看似真誠的贊美和期待，此刻卻顯得格外刺耳。如果程雪舟說的是真的，那麼顧承曦從一開始就在算計他，而他卻毫無察覺。

程雪舟反常地輕輕歎了一口氣，他伸手替蘇洛将碎發仔細地整理到耳後，指尖自他的耳根滑下，在蘇洛的脖頸上摩挲起來：“洛洛，顧承曦和我的關系，比你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我之前經手的幾個案子，裡面也不乏顧氏集團的影子。”

“他這麼着急地招攬你，又刻意處處忍讓，完全不像是那個傳聞中高傲且不可一世的顧承曦。我是怕，他是想通過你來牽制我，或者……利用你來達成他的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是，學長……這份合同……”蘇洛的話音未落，就被程雪舟輕輕打斷。程雪舟的眼神變得異常堅定，他緊緊握住蘇洛的手，仿佛要将所有的力量都傳遞給他：“洛洛，合同的事，我們先放一放。你現在需要做的，是保護好自己。”

“可是，學長，這是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蘇洛的眼中閃過一抹不甘，他深知這份合同對他的意義，它不僅僅是一份工作的承諾，更是他向所有人證明自己能力的關鍵。

“我知道，洛洛，你的努力我都看在眼裡。但你要明白，真正的機會，從來都不是别人給予的，而是自己争取來的。顧承曦給你的，也許是個陷阱，也許是個跳闆，但無論是什麼，我們都不能盲目地接受。”

程雪舟的語氣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決，蘇洛低頭認真思考着程雪舟的話，他明白程雪舟的擔憂，也感激他的提醒，但他更不想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

“學長，我想……我想再試試。如果顧承曦真的有問題，那我更要小心應對，不能讓他得逞。而且，我也想看看，他到底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蘇洛擡起頭，眼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程雪舟的手掌住他的側臉，目光中透露出一絲贊賞與擔憂交織的複雜情緒。他知道蘇洛隻是表面上溫和無害，骨子裡卻有着一股子倔勁兒，像一隻不肯輕易屈服的小鹿。

這樣的性格，既是蘇洛的優點，也是他的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