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洛低頭整理着程雪舟的外套,動作溫柔而細緻,每一個褶皺都被他細心地撫平,認真得就像是在文物修複室裡對待那些珍貴的古董一般。
整理完畢後,他輕輕地将外套搭在臂彎,正想是該晚上把外套送到對門,還是等明早程雪舟來一起吃早餐的時候再交還給他。
他想起程雪舟最近似乎總是加班到很晚,正想把外套先挂在客廳角落的一個小衣架上,卻被卓也劈手奪過,随意扔在一旁。
卓也惡狠狠地逼近蘇洛,把他抵在客廳的牆壁上,右手撐在蘇洛頭頂呆毛上方兩寸,左手掐住他的脖子,拇指微微陷入他白皙的脖頸,像是一隻蓄勢待發的黑色大狼狗,正在用鋒利的爪子威脅着眼前這隻溫順的小白兔。
“喂,洛洛,我是認真的。”卓也的眼神裡燃燒着不容置疑的火焰,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那家夥是頭千年的狐狸,我們倆加在一起都玩不過他。”
所以,卓也是狼狗,程雪舟是狐狸,自己是人畜無害的小兔子?!
蘇洛的腦海裡浮現出了一盤鬥獸棋。
程雪舟總是那樣慧眼獨具,穎悟絕倫,無論面對多大的壓力和挑戰,都能保持冷靜和從容。穿的衣服總是白色或灰色,卻始終整潔得體,就像他一絲不苟的性格,讓人挑不出一絲錯處——确實像一隻狡黠而優雅的白狐。
至于卓也,他骨子裡就帶着一股子蠻橫和不羁,确實像極了曠野中肆意奔跑的狼狗,渾身散發着天然的野性和不容侵犯的傲氣。從小他就像個護食的小狼崽,隻要有人敢靠近蘇洛一步,他就會毫不猶豫地露出鋒利的獠牙。
而他自己,似乎确實像卓也說的那樣,就像是森林中最不起眼的小兔子,毫無攻擊性,隻想安安靜靜地吃草。
蘇洛被卓也的氣勢震懾住,一時竟忘了反抗,隻是睜大眼睛,無辜地看着卓也,那雙清澈的眼眸裡滿是困惑和不解。
卓也心中的怒火非但沒有平息,反而燃燒得更加旺盛:“洛洛,你幹嘛這麼寶貝他的東西,還有,他說什麼你就聽什麼嗎?你就沒有想過他是故意不讓你和顧氏集團簽合同嗎?”
炸毛大狼狗氣呼呼地盯着蘇洛,眼神裡卻充滿了擔憂和焦慮。
蘇洛下意識地想要搖頭反駁,但卓也粗糙的大手還掐着他的脖子,虎口貼在他的喉結上,微微收緊,動作雖不重,卻讓他無法輕易動彈。
他隻能無助地眨巴着眼睛,雙手輕輕搭住卓也的手臂,動了動嘴唇,聲音有些發軟:“阿也,你别這麼說。學長有自己的理由和考慮,但這件事最終還是我做的決定。你這樣說他……我覺得不太好。”
卓也眼神中的火焰微微閃爍了一下,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他緩緩松開掐着蘇洛脖子的手,但仍将他抵在牆上,語氣中帶着一絲不甘:“洛洛,你太單純了,總是把人想得太好。顧氏集團的那個合同,多少人夢寐以求,他憑什麼不讓你簽?”
蘇洛輕輕咳了一聲,緩解了喉嚨的不适,他試圖讓語氣聽起來更加堅定:“阿也,我明白你的擔心,但我們不是還有機會嗎,顧承曦說……”
“是是是,他讓你可以随時再聯系他。”卓也粗魯地揉了一把蘇洛的頭發,像是想借此發洩心中的不滿,“但他是顧氏集團的總裁,你隻是個小修複師,你以為他會随時有空等你嗎?說不定等你聯系他,他早就把你忘到九霄雲外去了!”
顧承曦的燙金名片還靜靜躺在蘇洛口袋裡,蘇洛輕輕推了推卓也堅實的胸膛,試圖掙脫束縛:“阿也,你别這麼說。顧總既然給了我這個機會,我相信他不會輕易食言的。而且,我也想靠自己的努力争取看看。”
“還有,我不希望你對學長他……不希望你對他有這麼深的成見,學長他……他真的幫了我很多。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可是我真的覺得學長他不是那樣的人。你能不能……試着相信他一次?”
當然不能!
卓也的眉頭緊鎖,蘇洛的話像是一記重錘,敲擊在他原本就煩躁不安的心上。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但那雙深邃的眼眸中仍閃爍着不滿與倔強。
但是蘇洛可憐兮兮的表情讓他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難道又要像小時候那樣,隻要蘇洛一露出這副表情,自己就無條件地先妥協,先讓步嗎?
卓也心裡有些憋悶,他用力抓了抓自己的頭發,盡力組織着稍微溫和些的語言。
“叮——咚——”
就在這時,門鈴聲突然響起,打破了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
蘇洛像是找到了解脫的契機,眼睛一亮,趁機從卓也的禁锢中掙脫出來:“有人來了……我去開門。”
“你回去吃午飯,一會兒涼了,我去看看是誰。”卓也不耐煩地整了整衣領,走到門前,從監視器裡瞅了一眼,眉頭瞬間皺了起來。
是個沒見過的男人,但給卓也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像是很久沒見過的朋友,又好像不久前才剛剛在哪裡接觸過。
來人梳着一頭一看就是由發型師精心打理過的微分碎發,利落的白色襯衣外面套着一件黑色風衣,下身是一條藏藍色的破洞長褲,腳上蹬着一雙限量款切爾西短靴,全身名牌,整個人顯得既幹練又時尚。
喲,看來是個有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