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過紗簾灑進廚房時，卓也正把煎蛋摔得啪啪響。蘇洛縮在餐桌旁剝水煮蛋，看着程雪舟從容地坐在自己慣常的位置上，優雅地品着剛泡好的紅茶。

程雪舟的眼神卻不似往常那般平靜與淡然，而是帶着一絲難以言喻的深沉與探究，不時掃過蘇洛因早起而略顯淩亂的發絲和微微泛紅的臉頰。

蘇洛感受到這股不同尋常的注視，手下剝蛋的動作不自覺地慢了下來，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忐忑。他擡頭，試圖與程雪舟的目光交彙，卻隻捕捉到一抹轉瞬即逝的複雜情緒，那其中似乎蘊含着千言萬語，卻又最終歸于一片沉寂。

空氣裡彌漫着一種微妙的緊張與期待交織的氛圍，仿佛連晨光也變得凝重起來。

不過這樣的僵局沒有持續太久。

“程律師還是真是風雨無阻。”卓也端着平底鍋重重擱在隔熱墊上，金黃的蛋液險些濺到程雪舟袖口，“喲，對不住啊，我們小門小戶的，比不得您家裡的高級竈台。”

程雪舟抽出絲帕，不動聲色地擦拭着桌上的污漬：“卓先生要是對廚房設備有更新換代的需求，我可以推薦幾個可靠的品牌。”

卓也嗤笑一聲：“那倒不必，我和洛洛就喜歡這種接地氣的。對了，貴律所就不必給洛洛安排工作餐了，他的一日三餐我會負責。”

他把煮好的焦糖牛奶推到蘇洛跟前，又不知道從哪裡掏出來一疊訂在一起的打印紙，小心地為蘇洛展開：“洛洛，這是我根據你的身體情況專門定制的營養食譜，保證讓你吃得健康又美味。你看看，還有什麼想吃的，我馬上安排。”

卓也的語氣裡帶着幾分得意與寵溺，仿佛是在向程雪舟炫耀自己的細心與周到。蘇洛盯着密密麻麻的食譜，幾乎要驚掉下巴——他從未見過卓也如此大張旗鼓地去安排一件事，而且他清楚記得卓也最讨厭寫東西，甚至有些暈字。

程雪舟的目光在食譜上輕輕掠過，淡淡道：“在日常生活方面，我會優先洛洛本人的意見，不會幹涉太多。”

這回不僅是蘇洛，連卓也都聽出來了程雪舟話裡帶刺，暗示卓也對蘇洛的關心或許過于越界，甚至有些自作主張。

卓也的笑意僵在臉上，蘇洛心裡一緊，怕他又把昨天對付顧承曦那一套拿出來對付程雪舟，忙假裝翻了翻食譜，然後對卓也展顔笑道：“阿也，你有心了，這些安排我都非常滿意。”

卓也的臉色微微緩和，親昵地揉了揉蘇洛的頭發：“隻要你喜歡就好，洛洛，你可是要給我好好養着身體。我去把給你準備的幾樣點心打包起來，工作間隙也好墊墊肚子，别餓壞了。”

卓也轉身走向櫥櫃，蘇洛低頭小口啜着溫熱的牛奶，腳踝突然被程雪舟的皮鞋尖輕輕碰了下。他有些慌張地擡頭，正對上律師鏡片後閃爍的眸光：“洛洛，等會兒坐我的車一起……”

“程大律師。”卓也突然提高聲調，一隻手扶着櫃門，轉過身來，像隻已經炸毛卻還要在人前壓抑怒火的大狗狗，“洛洛應該已經告訴你了，他上下班都由我接送，不勞你費心——而且，我們洛洛沒有加班的義務，請尊重他的個人時間。”

蘇洛連忙再次打圓場：“好了，不要再讨論這件小事了……學長，一會兒阿也送我去就好，工作的事，我們到了律所再詳細談，我一定會盡快适應律所環境的！”

程雪舟輕輕點頭，放下手中的茶杯，鏡片後的眼神複雜難辨：“洛洛，我先到律所等你。”

卓也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程律師慢走，不送。”

門被輕輕帶上，發出一聲細微卻清晰的聲響，将程雪舟的身影隔絕在門外。

蘇洛歎了口氣，轉頭看向卓也，眼神中帶着幾分無奈：“阿也，你這幾天是怎麼了，總是說話這麼不客氣，好像随時都要吵起來似的。”

卓也将幾樣點心細心地打包在一個小盒子裡，邊做邊說道：“洛洛，你是我的人，我當然要護着你。程雪舟最近看你的眼神越來越不對了，我可不能讓他對你亂來。”

“眼神不對？亂來？”蘇洛被卓也的話整得有些發蒙，想要反駁幾句，又怕卓也那股倔勁上來，拉着他唠叨個不停，隻好繼續默默吃着早餐。卓也見蘇洛不搭話，主動湊到他耳邊輕聲說道：“洛洛，你别擔心，其實——我還是很聽你的話的。”

“真的？”蘇洛有些懷疑地看着卓也，這家夥最近的行為實在有些反常，讓他不得不提高警惕。

卓也用力點了點頭，眼神裡滿是真誠：“當然是真的，洛洛，你要相信我。我可是你的頭号粉絲，你說什麼我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