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愛》

「孰知因緣際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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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

“若人間是場大夢啊，夢裡山盟海誓傳佳話。”*

（五十三）

夜晚，郊外，男女，睡覺。

氣氛過于暧昧，怎麼看都要發展出某種不可言喻的事情。

——呵呵，才怪。

平常露營野外，我一個孤身女子，傻了才保持人身！傾霄花生來無妖氣，隐蔽性很高，就是無論原身人身，模樣都長得太引人矚目。不過在這深沉夜色中，問題不大。

參天古樹下，我化為原形，藤蔓纏着枝幹，花兒顔色豔麗非常。

我就這麼歇息了。

至于哪吒？

晾着。

最好是明早我醒來後，他就不在眼前晃悠了。

皆大歡喜。

（五十四）

一夜無夢。

不知因何緣故，睡的十分安穩。

我醒來後便化作人形，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活動筋骨。

旭日初升，山間草木新。不論這世道如何動蕩，這自然環境與山河美景卻是我那時代少有的，以至今日仍是心有感慨。

眼前一切就好像百多年前我剛來這個世界時的樣子。

我輕輕歎息。

身後傳來少年微啞的嗓音：“大清早的歎什麼氣。”

我回身看，哪吒倚靠在樹下，兩手抱胸，面色如常，絲毫不見疲态。他果然還在啊。

自然浮起笑臉，我垂了眼，低聲：“沒什麼。”

到底還是不太習慣的。三歲軟乎乎的孩子再見時突然變作了少年，繞是我有那個心理準備，接受起來還是需要時間緩沖，隻是面上不顯罷了。但到底還需要顧忌，揉揉抱抱調戲小哪吒還好，對于這副大模樣的他可不合适……再說他法力全恢複了，危險性直線飙升，以往兩人間種種舉動現在做起來就很危險，最好是念頭都不要有，我還想多活幾年。

隻是這樣一來，難免就會有種隔閡與疏離之感。我明白，但這也正是我想要的。

我并不想想與哪吒拉扯上太多關系，伸手救他也并非沖着回報去，是我自己想求個心安，盡一份為醫者的本分而已。再說昨晚爆炸消息太多，我整個妖都是恍惚的，現在一夜後捋清了各事，想起來他是元始天尊的徒孫……這名頭真大的差點沒把我給吓個背過氣去。

惹不起，惹不起。

說起來我這什麼運氣！随手就撿到了元始天尊的門生，還是一前一後兩個……雖然那黃天化八成是故意出現的。

就是不知道這運道能不能用在重抽身份卡上哦。

這念頭剛起便被我否決，畢竟我也不是當初那個初來乍到的小女孩了，變回遊魂再來一次什麼的，想都不要想了，是山河不夠壯麗、生命不夠美好、還是小姐姐們不夠漂亮？好不容易習慣了傾霄的身份，何必又自尋煩惱。

生活，或好或壞，到底是一樣的過。

（五十五）

一時之間，我想了許多。

但對上哪吒那雙赤紅瞳孔還是感到一個頭兩個大。

不是見慣了的漆黑眼睛……這顔色太烈，像火。我是花妖，哪怕原來是人，可天性難違，植物本能畏懼火光，一見着就心裡發怵。

大抵我目光過于放肆，反而将這少年看得生出了幾分不好意思了一樣。他慢吞吞走到我面前，别别扭扭的。這副反應、神情與幼童模樣時分毫不差，熟悉之感油然而生。

“你看夠了沒有。”哪吒不自在地抿唇，眉皺着。

我沒想多，自然而然地調笑起來：“當然是看不夠的。你這般好的顔色，就是看一輩子都嫌少呢～”

“……”

沉默。

二人之間突然冷場。

我盯着少年幾乎是不受控制紅起來的面頰，還有他眼中似是惱羞而起的光火，才後知後覺意識到不妙。貌似自己剛才還把他當做是小孩子的時候……

蒼天可鑒，我真的就順嘴這麼一撩。

但看哪吒現在這灼灼眼神。

哦豁，怕不是要完。

（五十六）

哪怕心裡懊惱萬分，我也是不能表露出來的。

畢竟，這是作為一隻傾霄族的欺詐師行走人間浪得飛起的基本職業素養——之一。

哪吒卻沒說什麼。

不知怎的，少年突然面色一冷，眼神複雜地盯着我看，片刻居然自己扭過頭去，好像我做了讓他很糾結的事一樣。

……确實。怪我，怪我。

我發誓以後絕對不随便撩了！

心裡想着些有的沒的，順便吐槽兩句哪吒這番豐富的情緒變換，我哪猜得出這孩子剛剛都腦補了一通什麼内容，隻當是逃過一劫，慶幸之餘又有點悻悻。

他不說話，我也不會作死再繼續剛才的話題。

太陽此時已完全升起來了。迎着陽光，确定好陳塘關的方向，我說：“走吧。”

哪吒懶懶看我一眼，“不用那麼麻煩。”

“……？”

我尚且未明白他這話的意思，就見火光一閃，少年腳底踩着兩金輪，伸手一攬将我扛起，眨眼就上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