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夠寬敞的比試場外圍被覆上了一層泛着熒藍色漣漪的水膜,介于李舟出了名的風火性格,卡牌師場館籌備的時間已經盡力被壓縮。
可即便工作人員的效率足夠快,蘇沅和嚴舟從休息室出來的時候,比試台的周圍仍聚集了烏泱泱的人群。雖然蘇沅因為沒有卡牌師天賦而被各種诟病,然這樣的處境和他世家的出身脫不了關系。能成為卡牌師的人終究隻是極小的一部分,有機會親眼目睹卡牌師戰鬥的情況更是少之又少。
在沒有任何宣傳的情況下,過來湊熱鬧的人很快就占據了場館内的空地,如果不是場館内的工作人員給蘇沅留了位置,蘇沅隻能退回休息室。
滿耳鑽石在場館燈光下閃到有些刺眼的青年,已經站在了萬衆矚目的台上。
蘇沅的身形剛出現在他的視線裡,便接收到了他‘放心’的眼神。
蘇沅:“?”
蘇沅并不懂李舟的腦回路,直到現在,他都不清楚,為什麼事情明明是他招惹出來的,結果所有的仇恨值都被拉到了主角頭上,而他反倒是總能得到李舟的憐惜目光。
蘇沅有些茫然和困惑,不由地多看了李舟一會兒,想要從李舟神情中看到些導緻這種狀況的蛛絲馬迹。
然蘇沅什麼都沒看出來,隻看到李舟的臉漸漸紅了。
眼睫擡出疑惑弧度,蘇沅迷茫地收回目光。
李舟壓着有些急促的心跳,努力讓自己的身體看起來不是那麼僵硬。
是,是被他剛剛那安全感十足的眼神帥到,然後就,就看他看呆了吧。
李舟感受着心髒處莫名的雀躍,看向嚴舟的眼神愈發銳利。
*
過多的人群讓場館内的溫度有些發悶,蘇沅坐到被安排的座位上時,感覺自己的額間又在冒汗了。
周圍陸陸續續的喧嚣聲在一刻突然停止,所有人突然屏住一瞬的呼吸,讓蘇沅意識到,主角和李舟的比試要正式開始了。視線好奇地看過去的那刻,蘇沅在周圍緊張的吐息聲中,并未能看清讓附近人熱血沸騰的畫面。
蘇沅的視線很模糊。
因為從眼睛裡本能分泌的眼淚。
像是被什麼舔了的熟悉酸脹感襲來,蘇沅好像回到了之前被那位‘大人’舔走眼淚的難耐時候。
滾燙的眼淚順着泛粉眼角滑落的那刻,蘇沅心髒咯噔了一下。
他之前就覺得被傳送走的眼淚會是隐患。
但他完全沒有事情會重現得這麼快。
那個神秘組織好像又在拿着他的眼淚做什麼了。
這次要比上次的程度更深,上次隻是借着眼淚和他的羁絆将感覺傳給了他,而現在——
即便視線模糊一片,蘇沅依舊能感覺到周圍的場景在發生中某種變化,他感覺有什麼在拉着他召喚着他。
蘇沅倉促着伸手試圖擦走讓他無法辨認情況的眼淚時,發現自己戴着的眼鏡不知何時消失了。
這似乎是某個已經變化了的信号,蘇沅的心髒不可控地重重一跳。
他将眼淚擦走的時候,還能聽到周圍的呼吸聲。
依舊是隻有大批量人在身邊才能發出的動靜。
但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樣。
是壓抑着什麼,劇烈的,癡迷的,興奮的,激動的熾熱吐息。
就好像一直追尋着的什麼終于擺在了觸手可及處,含着無論如何克制都克制不住的蠢蠢欲動。
大量急躁的呼吸不僅讓周圍的溫度變得更加窒悶,也讓其像是有了具化般的存在感。
宛若實質的吐息好像粘膩地在身體每一寸流轉的時候,蘇沅被裡面的熱度激得流下了汗。
蘇沅不喜歡這種感覺,他有些難捱地終于回歸正常清晰視線的時候,身上的熱汗一瞬冷得刺骨。
蘇沅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曾被兩位鬥篷人彙報過任務的那位‘大人’。
和之前隔着光腦屏幕不一樣,這位曾經吃過蘇沅眼淚的男人和蘇沅挨得極近,近到蘇沅能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吐息,和周圍的炙熱不一樣,男人彌散過來的呼吸陰冷無比,宛若毒蛇吐信,帶着股侵占感。
被男人吐息覆蓋着的地方不可控地生出雞皮疙瘩,蘇沅發現男人的目光落到他臉上的時候,心髒劇烈一跳,原本被悶得有些粉的身體不可控地細細抖了下。
瞳孔被吓得擴大一瞬的刹那,蘇沅甯願沒有下意識地看清男人後面的情景。
看不清盡頭穿着相似黑色鬥篷的無數人都在灼灼地看着他。
他們的激動和狂熱隔着鬥篷都能傳遞過來,昏暗環境下的瞳孔都好似在不正常地躍動。
在蘇沅被吓得有些發抖的時候,他們的身體也被某種激烈情緒引得詭異顫栗着。
男人探出骨感蒼白的手,朝蘇沅伸過來的時候,蘇沅的意識在告訴他趕緊跑,然他被這些似要将他吞吃入腹的鎖定目光看着根本使不上氣力。
身體細胞叫嚣着他即将被抓住的時候,險些又要哭出來的蘇沅毛骨悚然。
*
昏暗的光線隐約照亮着周圍環境,蘇沅終于看清了那曾被光腦視頻通訊記錄一角,他此刻所位于的場地。
幾個刻有奇特玄奧的柱子撐起了透着詭異氣息的教堂。
他身後是他曾經看過的那個被鎖着腳鍊的雕像,他面前的,是穿着相似刻有太陽教服的大量教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