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沅眉心皺着,為自己的反抗無力而頭疼。
雖然這是很正常的事情,畢竟能走在學院道路裡的人都是卡牌師,而再一般的卡牌師身體素質也異于常人,蘇沅這一直躺在病榻上毫無鍛煉的身體顯然和他們的差距猶如天塹。
手被死死制着臉都有點悶粉的蘇沅,在不滿地瞪着這個莫名其妙的人同時,直接隔着口罩咬了下去。
比起手心處生起的那一瞬輕微刺痛,更猝不及防地将張河心神拉回來的,是漫過口罩直接讓他皮膚一麻的溫暖濕意。
扼住蘇沅的手情不自禁地顫栗一下,張河像被電到般連忙收回的同時,不忘繼續出聲阻止對方拉口罩的動作。
“我知道你不能說話,我也讀不懂唇形。”其實隻是不想見蘇沅樣子的張河找着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不用為我白白多耗費力氣。”
張河狀似體貼地道,“我看你似乎并不想被人看到容貌。”
蘇沅面上尚有些不虞,不過他并沒有反駁。
面前卡牌的默認姿态讓張河生起了點說不清道不明的失落。
他剛剛那話也可以算得上是試探,目前還沒有人知曉蘇沅包裹得這麼嚴實的确切緣由。雖然他們基于嘲諷嚴舟的緣故,惡意揣測着嚴舟的同時也在一并惡劣構想蘇沅,然蘇沅會以這幅模樣視人,也有不小的可能是礙于卡牌的特性限制,比如畏光什麼的。
隻在他剛剛明确指向容貌,而蘇沅一副确是如此的反應後,他莫名生起的一點小幻想也跟着掐滅了。
嚴舟的這張卡牌真的不想讓人見到自己的樣子。
張河想,看來對方真的長得不好看。
“我對卡牌生靈頗為好奇,第一次真的見到你這樣的人形卡牌,忍不住就多看了幾眼。”張河摸着自己的頭發,看起來頗為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啊,好像不小心冒犯到你了。”
蘇沅原本還覺得這人很莫名其妙,可在對方道歉後,他也做不出不悅的表情來了。
蘇沅乖巧搖頭表示沒關系的時候,垂着烏色眼睫整理着自己被弄得淩亂的口罩。他微微低頭的時候,并未注意到張河抓住時機在自己的光腦上飛快地按了幾下。
等到蘇沅将自己調整好,重新擡起臉時,他的耳邊倏地響起了提示音。
是有人‘剛好’給張河打來了視頻通訊。
張河很快接通間,尚未離開的蘇沅被迫看到了憑空出現的熒藍光屏,映出對面場景的光線編制跳躍着,帶着點電子音的陌生音色緊跟着出現。
“張河,幫我完成下課後作業裡的調查問卷呗,一個關于審美标準的小調查。”
刻意安排的友人說着計劃内的台詞,張河看着對方擺出來的顔值排序表,特意在給上面的容貌排名時,違心又自然地将最醜的排在他心目中的顔值第一名。
這就是在‘對症下藥了’。
嚴舟這卡牌不僅長得難看,還自卑地不願意将自己的容貌露出來。
他将和對方同屬醜陋的面容排在第一位,能讓對方以為,自己也很有可能喜歡對方的模樣。
這對一個容貌總被嫌棄的人來講,絕對是錯愕驚喜的,就算不能戳中其的心靈深處,也一定能讓自己給對方留下深刻又美好的印象。
除了這顔值排序後,對面人一會兒會繼續問的調查問題,也全是張河專門為蘇沅設計出來的,什麼他更看重心靈美啊,什麼他很支持人牌戀啊,什麼他完全不覺得卡牌生靈醜啊。
張河悄悄觀察着蘇沅,覺得自己一定能引起對方的注意力,并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蘇沅看完他顔值排序後的又驚又喜。
确實對張河留下印象的蘇沅:“?”這人審美怎麼這麼奇怪?該不會内心是有些扭曲的吧?
張河剛暗戳戳地擺好帥氣姿勢,示意對面可以問肯定能給蘇沅帶來内心震撼的問題時,就看到蘇沅一言難盡地看了他一眼,好像他有病似的,避如蛇蠍般飛速快步遠離。
張河看着人急急忙忙離開的背影,愣住了。
失,失敗了?
怎麼會,他明明專門挑了對方樣貌醜陋的自卑處設計!
張河想不通,他遲疑地思索着。
莫不是對方對容貌的自卑已經達到頂峰,進入自我厭惡的地步了?
對方對和容貌有關的一切都已經生理性排斥了?
張河躊躇地站在原地,一時之間想不到繼續勾引的進一步計劃。他臉上露着懷疑自己的神情,兀自沉思的時候,不遠處的灌木叢很快響出動靜,随着腳步聲由遠及近,參與過禮堂計劃的幾人走至張河身邊。
“怎麼樣?”
“沒成。”
出現的人表情不妙,“那可有點糟了,何盛剛剛又因為嚴舟發火了。”
一直專注蘇沅的張河詫異,“發生了什麼嗎?”
“克萊副會長最近不是在學院嗎,剛剛課程結束的時候,副會長突然出現在課程訓練場把嚴舟單獨叫走了。”說話之人聳聳肩,又豔羨又嫉妒,“嚴舟本來就有一個‘克萊第二人’的名頭,現在克萊專門叫走他單獨談話,大家都覺得克萊很欣賞他。”
“嚴舟如今風頭更盛了,更别提,副會長還很有可能傳給了他什麼教導經驗。”
說曹操曹操到,穿着高級定制衣服的褐發青年踩着明顯加重的步子來到了衆人面前。
他眉心煩躁不耐地蹙起,抱胸的動作徹底地暴露了他煩悶的情緒,“和他那卡牌接觸得怎麼樣?”
張河沒什麼底氣地搖頭。
何盛嘴巴拉了拉,他似乎很想說張河沒用,但又猛地想到這個任務十分為難人,最終隻是擺着臉色。
旁邊人小心觑着他神情,“李舟那邊有消息了嗎?”
提到這個,何盛表情更糟糕之餘又變得有些奇怪。
“快别提李舟了,我本來以為說動他并不難。嚴舟踩着他出名,他大概率對嚴舟懷恨在心,咱們教訓嚴舟,他應該很樂得幫忙才對。結果——”何盛雙臂抱胸的動作轉為單臂垂落,他有一搭沒一搭地敲着自己的光腦,“我昨晚給他發完他是否有意教訓嚴舟的消息後,他竟然回了我一個讓人摸不着頭腦的話。”
“什麼話?”
何盛臉上出現點費解和迷茫,他沒開口回答,而是直接調出了自己和李舟的聊天消息框。
何盛:想不想一起教訓教訓嚴舟?
李舟:他也向你求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