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地府的鬼差!
楚逸看起來沒什麼表情,心中已死過無數次了。
啊啊啊啊他怕鬼啊!
就在這時,面前忽然閃過一人。
那人輕輕将他向後一推,自己站在了黑白無常面前,後背堅實可靠,擋住了兩位無常的獠牙和目光。
楚逸安心了不少。
但好景不長,他忽然發現了一個問題。
“你為什麼也在抖?”
慕恒:“…”
慕恒沒回他,隻冷了眼看向面前的黑白無常,道:“地府之人來此,所為何事?”
黑白無常手執利器,能青面獠牙,每每抵達人間,總能吓哭吓暈凡人無數,還是頭一次見到面不改色的人。
不但如此,這人身上還有股他們看不透的屏障,即便是地府帶來的利器也不能傷他分毫。
是個人物。
黑無常的神色緩和了些,收起獠牙,和顔悅色地看着他,甚至還笑了笑:“這位将軍來自地府,潛逃多年,我們奉命捉拿。”
慕恒:“…”
笑起來更吓人了。
慕恒面不改色:“可是左将軍?”
“左?”白無常湊上前來,否認了他:“不,我們要拿的鬼姓秦。”
這下,除左誠外的其他三人都怔住了。
秦溱這幅柔若無骨的模樣,竟然是個将軍嗎?
“多年前,有人下到地府救走了她。凡人入地府皆會忘卻前塵舊事,救她之人偷了我們一件法寶,重啟了她的記憶。”
秦溱死死捏着染血的衣物布料,左誠不知何時已擋在她身前,手中握着利劍,怒視前方。
楚逸才發現,他們不是不想走,是被無形的罩子困住了,左誠那把劍不是擺設,是用來斬開罩子的。
隻可惜,地府的法寶,豈是凡間利劍可抗衡的。
“後來,我們多次在凡間發起通緝,秦溱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怎麼都找不到蹤迹。隻有兩個辦法能找到她,一個是來自地府的法寶被再次使用,一個是她的心——不,是她的無心。”
無常行使職務相當無趣,因為人都吓暈了,還是第一次碰到能站着聽他說話的,破覺有趣,也就多說了幾句。
“鬼在地府時是有心的,因為還要輪回。但若擅自逃到地上,地府就會收回她的心。
這也是為何救她之人重啟記憶無效的原因,因為回憶起一切的心被留下了。”
慕恒發現了不對:“那她為何還記得自己曾被重啟過記憶?”
黑無常扶了扶歪掉的獠牙,道:“符咒打入鬼心瞬間的記憶還是有的,這就是為了防止逃脫的鬼真的一點都不記得曾經,真把自己當成個人了。”
白無常點頭附和:“秦将軍殺孽太重,來世輪回将受盡世間苦楚。”
兩個無常收回了獠牙,再加上看習慣了些,楚逸也沒那麼害怕了,質疑道:“據你們所說,秦姑娘曾經是将軍。将軍怎麼可能不殺人呢?”
黑無常搖搖頭:“她曾是個将軍,殺過不少人。但這些不足以讓她受此大罪,真正的原因,是因為她曾殺過無辜者。”
聽到這裡,左誠臉色煞白,吼道:“她殺的根本不是無辜者,是有人暗害于她,想她身名敗壞,他好趁機掌控軍隊!”
“你們地府之人根本不了解情況便胡亂辦案,對得起真正的無辜之人嗎?!”
白無常神色坦然:“不論何種情況,不論她被何人算計,最終的結果就是沾了無辜者的血。莫說凡人犯下此罪,來世不得為人,便是神仙犯罪,也必要沾些因果報應和代價。”
規矩,就是規矩。
左誠還待說什麼,黑無常卻不想聽了。他隻是微微擡手,一道光閃過,左誠已軟綿綿地倒在了地上。
緊接着,一道符咒從他身上飛了出來,手掌大小,呈半透明狀,懸在空中不一會兒便被白無常捏在了手裡。
左誠一倒下,秦溱整個人暴露在了無常面前。
面對獠牙青面,秦溱一介弱女子卻沒有絲毫害怕,隻是疑惑地看着對面,再看看倒下的左誠。
白無常腰側的袋子撐了開來。
他捏了捏袋子,那袋子鼓鼓囊囊的,被他這麼一拍,像是得到了掙脫束縛的命令,袋口瞬間解開,登時跳出了一樣東西。
是一顆跳動的深紅色人心。
哦不,鬼心。
鬼心從口袋中出來,在空中似乎是眺望了一番,很快明确了自己的歸處。衆人都還沒看清時,鬼心已歡快地跳進了秦溱的胸膛。
“砰——”
刹那間,鮮紅的血肉開始在胸前的傷口上生長,絲絲纏繞,縱橫交錯,如最靈巧的繡娘般織好了以血肉為線的布,除了未擦幹的鮮血外,原本可怖的傷口已是天衣無縫。
鬼心入體,記憶回籠。
她想起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