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自己英年早逝,她有點想哭。
簡凝失笑,“剛誇你聰明,怎麼就犯傻了?”
“那……這是哪裡?”冉冉低下頭看自己的胸口,衣着整齊,沒有傷口,自言自語道:“難道我又做夢了?”
可是這個“夢”真奇怪,她不再是一個純粹的沉浸式體驗者,而是可以和死者互動。
簡凝說:“這就是你自己的大腦啊。”
冉冉瞪大了眼,半天才說出一句話來:“可是,你為什麼會在我的大腦裡?”
簡凝說:“我一直在你的意識深處,隻是你不知道。”她用指尖撫了撫薔薇花瓣,繼續說:“不隻是我,沈染也在這裡,她沒有我藏得這麼隐蔽,所以你對她更熟悉。”
冉冉開始懷疑自己患有人格分裂。
在她默默糾結的時候,簡凝起身走向她,将那朵開得正好的薔薇别在她胸口,輕聲道:“好好走下去吧,蘇冉冉,替我們去看更大的世界。”
簡凝用指尖推了冉冉一把,幾乎沒有用勁,冉冉就向後栽倒,落入一個緩緩旋轉的黑色漩渦。
她是被刺目的陽光曬醒的。
睜眼時,她的眼睛因為被陽光灼痛而流淚,淚水加劇了眼睛的酸澀,口腔幹燥得像是沙地,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胸腔内火辣辣的疼痛。
毫無感情的女聲在她旁邊響起:“醒了就起來喝點水,我不想和一具幹屍待在船上。”
冉冉分辨出那是梁冰的聲音。
她睜眼看去,整個世界是一片閃亮的白色,應該是在昏迷期間眼睛遭遇了長時間的陽光直射,即使有眼皮的遮擋,視網膜也被輕微灼傷,所以産生了類似雪盲症的症狀。
當她完全清醒之後,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那裡破碎的襯衣質感發硬,應該是被血液浸濕又幹透而留下的痕迹,但其下的皮膚沒有疼痛感,隻有一道淺淺的粉色疤痕。
這是怎麼回事?如果藍旋念用冰刃刺入她心髒是一場幻覺,這條疤痕又怎麼解釋?
如果發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又是誰救了她?更重要的是,如果連心髒處的緻命傷都可以被迅速治愈,這個世界的科技水平是有多可怕?
手裡被突然塞進一個杯子,冉冉聞了聞,沒有奇怪的味道,于是試探性地喝了一小口。甘甜的水流入喉嚨,幹渴得以舒緩。她又喝了一大口,就聽到梁冰不耐煩的聲音:“省着點,剩下的路程還長呢。”
冉冉心中盤旋着一大堆疑問,小心翼翼地問:“你不想殺我了?”
梁冰輕嗤一聲:“如果我想殺你,在你睡得像豬的時候,我就把你丢到海裡喂鲨魚了。”
“我們在海上?”
冉冉的确能感覺到腳下的“地面”在微微晃動。
“嗯。”
“你們……為什麼要讓我假死?”
梁冰沉默了一會兒,聲音裡帶着嘲諷:“我還以為你是個單純的傻瓜,沒想到還是有基本思維能力的。”
“……”
藍旋念和梁冰先是要殺她,不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在藍旋念用那把冰刃刺入她心髒之後,她卻被梁冰救了起來,現在同處于一條船上。
冉冉就算是個笨蛋也能看出來,他們是想要僞造出她死亡的假象。
梁冰說:“你還記得,你剛和藍旋念認識的那段時間,身上曾經頻繁地出現靜電吧?那時藍旋念制造的電磁幹擾效應,目的是屏蔽‘塔洛斯塵’對你的監視。”
“塔洛斯塵?”
“那是塔洛斯在栖息地内散播的微型監視器,可以監測栖息地内所有生物體的狀态和位置。”
冉冉有些迷茫,“既然通過電磁幹擾可以屏蔽塔洛斯塵,為什麼你們還要讓我假死?”
藍旋念将那把冰刃刺入她心髒的時候,真的好疼啊。
梁冰鄙夷地說:“你以為塔洛斯那麼好糊弄嗎?你不是栖息地内普通的人類,你是認知消融實驗的實驗體,塔洛斯對你施加了别的控制手段——”
說到這裡,梁冰突然停住了。
冉冉問:“什麼控制手段?”
梁冰低笑了兩聲,“我不告訴你。”
冉冉知道再問也沒用,隻好抱膝坐在地上,節省體力。
她的視力短時間無法恢複,整個人和瞎子無益,隻能憑借對光線的感知,判斷時間的流逝。
大概過了一個晝夜,梁冰終于再次開口和她說話了:“下船。”
冉冉的眼睛已經可以模糊地看到一些東西的輪廓,用手抓着欄杆,摸索着下了船,待雙腳再次踩在堅實的地面上,忍不住長出一口氣。
她再也不想坐船了。
梁冰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立刻澆了盆冷水過來:“我們要在這座中轉的島嶼上換一艘船,你最好動作快點,如果追捕者趕來,我是不會管你的。”
“追捕者?”
“根據DNA印迹追捕特定人類的滅殺型機器人。”梁冰淡淡解釋道:“也就是你眼中的‘巨型螳螂’。”
上了島,梁冰将一條牽引繩拴在冉冉手腕上,後者一路走得踉踉跄跄,摔倒了幾回又自己爬起來。
在穿越過一片野草地後,梁冰明顯感覺到繩上傳來了向後的拉力,她回過頭,本想責備冉冉慢得像蝸牛,目光掃過冉冉磨破皮的手肘,抿了抿唇,說:“我累了,在這裡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