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絲韶就站在小角落裡,沒人注意到她,她也愣愣的,腦子一片空白,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反應。
唯一的親人暈倒了,馬上就有敵人要打進來了,她應該傷心又害怕。
但實際上她什麼情緒反應都沒有,所有應該有的反應都像是一下就被中斷了。
其實這是正常的,畢竟此刻本來是沒有她的“戲份”的。
她這個時候應該是聽了夏書的話,乖乖呆在自己的房間裡,以免給姐姐再添麻煩。
但當時“劇情”中斷後,她一下沒反應過來,就順從自己的意願跟着來了。
她覺得這個時候她應該是在這裡的。
無關其他,她此刻就應該陪在符華年,陪在姐姐身邊。
但是當真的在這裡之後,她又不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自己能做什麼。
就在這時,尤柏奚帶着缇慎來了。
好歹也是名義上的王婿,這種場面不出現不合适。
說來也奇怪,符絲韶明明跟她不熟,甚至之前還因為她隻是窮書生而看不起她。
但現在看見她來了,符絲韶又會覺得無比安心。
比符華年帶給她的感覺更安心。
這很奇怪,符華年才是那個一直保護她呵護她的人啊?
尤柏奚沒上前去湊熱鬧,她看見了角落裡可憐巴巴站着的符絲韶,像個被抛棄的小狗一樣。
下意識地,尤柏奚過去說了幾句場面的安慰話。
符絲韶感到了些許慰貼。
從小到大,父母一向都把她當成是隐形人,因為姐姐已經足夠出彩足夠優秀,所以他們把所有的目光都放在了她的身上,對她自然就不上心。
仆人們也都是會捧高踩低的,雖然不至于明目張膽地欺負她,但忽視冷落也是在所難免的。
隻有姐姐,會一遍遍地告訴自己,她是天下最可愛的最值得寵愛的珍寶。
也隻有姐姐會真心實意地在乎自己。
外界對她的評價一向都不好,符絲韶知道,但她不在意,她有姐姐就夠了。
但這個時候,姐姐倒下了,她卻接收到了另一個之前并不在意的人釋放出來的善意。
這種感覺好像也不錯。
符絲韶憑借直覺小心翼翼地牽起了尤柏奚的手。
尤柏奚有些吃驚,但也沒有把手抽出來,就讓符絲韶這麼牽着。
她有些不自在,自己好像對這個嬌滴滴的,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小公主有些心疼。
很奇怪,她該是輕視甚至是有些厭惡她的才對。
兩個人就這麼沉默着站在角落,直到符華年醒過來,符絲韶一秒進入角色,兢兢業業地撒開了尤柏奚的手,一下撲了過去趴在床邊走劇情。
她兩隻眼睛紅紅的,帶着泣音:“姐姐你終于醒了!嗚嗚嗚你突然就暈倒了我好怕。”
符華年費力地擡起手揉了揉她的頭發。
“别怕,姐姐在這裡。”
符絲韶看着床上的符華年,明明是日日相對的人,現在卻詭異地覺得像是很久都沒有見過,很懷念的樣子。
符華年盯着天花闆出神,她身上萦繞着一股很消沉的死氣,跟之前那位自信強大的領主判若兩人。
符華年将視線轉向了一邊的尤柏奚。
“咳咳,柏奚,你過來。”
尤柏奚依言上前:“領主。”
她冷漠颌首,這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符華年也不在意,她看着尤柏奚:“現在城外是什麼情況你應該也聽說了吧?”
“有所耳聞,說實話,情況不好,但也并非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領主您也不必太過焦心,如果您倒下了,那我們就真的沒有勝率了。”
她嘴上說着寬慰的話,但實際眼裡都是無所謂的情緒。
這個國家存活或是覆滅都與她無關,她好像從來感情都是這麼淡漠。
仿佛不管什麼都無法引起她的情緒波動。
符華年纖細的手暴起青筋,死死地扣住了尤柏奚的手腕。
“你是我國王婿!是護國大将軍!你有義務帶兵出征擊敗敵人護佑我國安甯,保我國領土不被侵犯!”
她死死地盯着尤柏奚,胸腔裡像是橫着一口氣,如果沒聽到尤柏奚的回答就不能松開一樣。
“答應我,你會的,對嗎?!”
尤柏奚看了她半晌,不知道想了些什麼,然後歎息一聲:“好,我會的,你放心吧。”
符華年得到了回答才終于吐出那一口氣。
那股勁一松,她就又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殿内所有人腦海裡繃着一根弦看着尤柏奚,這一刻她就是全國上下的希望,是主心骨。
“該幹什麼幹什麼,不要慌!夏書,你現在就去召集大軍,我即刻出發前往禹都,宮中事物全權交由公主和丞相負責,若有違反指令者,殺無赦!。”
尤柏奚言簡意赅地發出指令。
衆人像是還沒反應過來一樣,尤柏奚眉眼一冷,不怒自威:“還需要我再重複一遍嗎!”
這一下打破了凝滞,仆人們忙碌了起來,有去召丞相入宮的,還有熬藥的。
夏書也行了禮匆忙地向外跑去。
缇慎從進來後就一直沉默地站在尤柏奚身邊,此刻才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尤柏奚的衣角。
尤柏奚朝她看過去,眉眼不自覺柔和了些許:“我知道的,你跟我一起走。”
缇慎曾說過自己不想一輩子隻做一個墨守成規碌碌無為的侍衛,他想進軍隊,上陣殺敵保家衛國,想要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
尤柏奚願意滿足他的願望。
又交代了一番,正巧夏書派人來叫,尤柏奚帶着缇慎就準備轉身離開。
符絲韶看了一眼沒什麼話要留給自己的尤柏奚,還是沒忍住跟了上去:“那,那我呢?我要做什麼?”
尤柏奚原本沒打算理她,畢竟她們雖然占了個未婚妻妻的名頭,但實際上根本不熟。
但看着一臉茫然的符絲韶,尤柏奚還是停下了腳步:“公主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護好自己,不要輕易相信他人,叛軍的主要目的之一就是公主,所以你能保證乖乖待在領主身邊,保護好自己和領主不被壞人抓走,穩住後方嗎?”
符絲韶點點頭。
那邊催的急,尤柏奚隻來得及再安撫一兩句就必須走了。
她翻身跨上大馬揚鞭而去,符絲韶看着她離開的背影隻覺得心裡惶惶。
仿佛這一面就是永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