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雙目噴火,臉上滿是主将被挂在敵方軍旗上的悲憤:“這就是你說的想要好好商量?!未必也太欺負人了!”
尤柏奚無奈:“沒辦法,你們不願意跟我們好好談談,隻想着洩憤殺了,我隻能讓你們冷靜冷靜。”
副将冷哼一聲:“廢話少說!立馬放了我們将軍,我們可以保證三日不再來犯!”
尤柏奚輕輕搖頭:“不行,我要的不止是三天,我要的是平息這場叛亂,從根源解決問題,我說過了,我會安置難民,會給物資,會指派大夫去治療他們的病,我也不會為難你們,為什麼你們不願意聽我好生說說?”
“你們當官的慣會騙人!兩張嘴皮子一碰就是一些糊弄我們的話!之前的官也說了要好好待我們,結果呢?他把我們騙出城外讓我們自生自滅!你們都是一夥的,都是騙子!”
他身後的士兵也跟着喊:“騙子!騙子!”
悲憤的聲音響徹雲霄,尤柏奚還聽見了哭聲,顯然是有人想起了之前的經曆悲從中來潸然淚下。
“我們能相信的隻有我們自己了,既然當官的不能給我們一個公道,那我們就靠自己,讨回一個公道!”
眼看着副将的情緒就要失控,兩方軍隊就要起沖突。
尤柏奚頭疼欲裂,她舉起手阻止了自己這一方的動作。
然後看着副将,及其真誠道:“我知道你們已經對我們失去了信任,這不怪你們,的确是我們做的不夠好,是我們的錯,為表誠意,三日後在你們的營地,我會獨自帶着你們主将回去,我保證這三天内我會盡力保證他的安全,屆時,我希望能夠跟你們好好談談,我們本是一家沒有必要刀刃相向的。”
自從起兵以來他們聽見的一直是他們的錯,是他們不知好歹,有太多反對的聲音圍繞在他們身邊了。
尤柏奚是第一個說出不是他們的錯的人。
副将稍微冷靜了些,憑着這一句話還有為了主将的安全,他願意做些退讓。
“好,那三日後……”
副将話還沒說完,破空聲響起。
兩隻箭矢淩空射出,一箭射進了軍旗上首領的胸膛,還有一箭則是射進了毫無防備的尤柏奚的後心。
箭矢穿胸而過,首領當場死亡。
尤柏奚愣愣地看了一眼胸前的箭,突然覺得一片清明,連頭也不痛了,身體似乎前所未有的輕松。
但下一秒她就全身發熱兩眼一黑從高高的馬上倒頭掉落,眼看着腦袋就要砸到地上,千鈞一發之際竟然是敵軍的副将接住了她。
缇慎縱馬上前想要把人要回來又不敢随意動她。
兩方軍隊都被這突然的變故搞得焦躁不安,但因為主将一死一死傷不明而隻能強行壓抑。
缇慎回頭望去。
城牆上曾被尤柏奚修理的那名缺了一隻耳朵的副将嚣張持弓而立:“哈哈哈哈我讓你再嚣張!給老子去死吧!你想做的事情我要你一件也做不成!”
“不過是個女人!不過是個女人而已!!”他盡力嘶吼,傷口被崩裂流出血來也不在乎。
缇慎不懂,怎麼會有人壞成這樣?
尤将軍明明是在為了他們而奮勇迎戰,努力緩和兩邊的關系。
明明是為了他們好啊?
而且是他自己做錯了事,尤将軍甚至沒有要他的命。
還是說尤将軍錯就錯在應該當場就殺了他?
敵軍副将把尤柏奚攬在懷裡,這一刻出奇地冷靜。
他搭弓射箭,将還在叫嚣的缺耳副将射下了城牆,任由叛軍士兵上前殺他洩憤。
他轉頭看向已經懵了的缇慎平靜道:“你看,我說了,當官的都一個樣,都壞。”
缇慎想張口反駁,卻啞口無言。
号角聲吹響,這次是叛軍主動退了。
代價是兩位主将的性命。
副将并沒有把尤柏奚還給缇慎,或者說是禹都軍。
“我不信任你們,但我信她,如果她能醒過來說不定我們雙方之間還有緩和的餘地。”
尤柏奚就這樣被帶走了。
禹都軍停在了原地,其中原屬于禹都軍隊的士兵此刻都不敢冒頭,生怕被算作是缺耳副将一夥的人。
那可是謀殺主将,破壞戰局的罪人。
沒人想跟他扯上關系。
而被尤柏奚從首都帶來的軍隊則是在等待缇慎的命令。
尤柏奚不在,缇慎自動升級為大将,剩下的軍隊都得聽他的命令。
愣了大概一分鐘,缇慎收回了視線。
他冷下面孔,下令整頓軍隊回城。
明眼人都知道他回城後肯定要抓人算賬,自知理虧的守城軍本就不敢開城門。
畢竟缺耳副将就是在城牆上射的箭,他們怎麼也有一個看管不力的罪名。
鬼使神差的,一個士兵在缺耳副将的狗腿子的撺掇下顫顫巍巍地舉起了弓,瞄準,射出。
随後便是密密麻麻的箭雨傾瀉而下。
缇慎沒想到能遭遇這麼徹底的背刺。
還好士兵們訓練有素,迅速舉起了盾牌防禦,不然打仗的時候沒死幾個人,倒是在回家的時候死了一片,這事兒說出去怎麼說怎麼好笑。
缇慎舉着盾牌怒吼:“開城門!讓我們進去給我們一個交代!!”
軍隊也跟着喊:“開城門!開城門!”
可守城軍愣是不動,全體裝死。
唯一不裝死的就是沒有停歇過的箭矢。
士兵們一個個氣得臉紅脖子粗,都在想幹脆拼出這一條命不要也要爬上城牆掐着他們的脖子把他們全部扔下來!
但很快,守城軍的攻勢漸漸弱了下來。
城門緩緩打開了。
這當然不是不是守城軍良心突然發現做的。
是那個施粥的婦女帶着一群乞丐幹的。
他們群起而上,壓倒了碌碌無為的守城軍,抓住了嚣張的狗腿子,為軍隊打開了城門。
缇慎騎着馬奔進城斬殺了四處逃竄的狗腿子。
他臉上染血,回頭望去是滿臉淚水但也不能掩蓋堅毅神情的婦女們。
“我們得守好禹城,等尤将軍回來!”
“對!尤将軍是好人,她護着我們那我們決不能讓她寒心!”
缇慎一一看去。
原本慌亂失控的心也慢慢冷靜了下來。
是的,尤柏奚費了這麼大勁才給了禹都喘息的機會。
他不能辜負了她的努力,她的信任。
他得振作起來,守好這一切,才不叫她的努力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