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就是在炫富!
……
好辛猛然一睜眼,便見眼前吊着暖黃床紗微微飄動,吐了一口氣,有些愣怔地敲了敲腦袋。
原來是夢。
對于沈子昭送香之舉,好辛有諸多猜測,上輩子覺得是鄙夷或嘲諷,鄙夷她年紀雖小卻學大女子裝扮,嘲諷她們将軍府窮困潦倒。如今卻覺得溫情可愛至極。
昨晚不知何時睡過去的,沒想到再醒過來就是第二日的早晨了。
——上早朝的日子!
好辛顧不得懷念上輩子的夢,畢竟物是人非,她重生後也立過誓言,這輩子不會再對他有什麼念想。急忙坐起身,正準備下床穿靴,整個人的腰便被雙臂攬住,随即便是柔軟細嫩的肌膚貼了上來,活人的溫度。她下意識打了個激靈,渾身一僵。
她懵了。
第一時間的意識便是——莫不是哪位妃嫔過于癡念,為了懷上龍嗣不擇手段了不成?!
越想越是憤怒,憤怒之餘竟覺得舌根底下有些酸,這酸意竟逐漸排山倒海,把她整個人都淹沒了。
本将軍倒要見識見識你這不知廉恥的女人是誰!竟袒胸露乳地爬上了堂堂龍榻?!
好辛怒目圓睜地握住腰上的手,一個翻身便脫離了桎梏,男性身體比女性要強壯許多,她相信自己壓制對對方不是問題,卻沒想到那女人看似瘦弱,力氣卻比她大許多,兩人輪番推攘了一個回合,最後她的四肢全部被控制住,騎在她身上的女子居高臨下的微笑道:“你這個力氣和我根本不能比,怎麼樣?服不服?”
此話一出,好辛徹底傻了。
那聲音她不能再熟悉了。
手腕隐隐有松動之意,她擡手撫開對方擋臉的長發,一張清麗飒然的臉震得她瞬間五感具失。
容貌或許可以僞造,獨一無二的那道從左眉峰至右嘴角的一條長長傷口,卻不能。
那是劍痕。
這個睡在她床内的,方才她還罵着不知廉恥的,分明是她曾經的身體。
許是因這曾經是一具屍體,眼前的“好辛”面色慘白到無絲毫煙火氣,又披頭散發,很是滲人。
對方牢牢地注視着好辛,将好辛抱了個滿懷,仿佛黏人的初生嬰兒。
“阿辛。”對方輕輕道,“你回來了。”
好辛呆呆地仰躺着看着床頂的紗簾,覺得有些窒息,半響才開口:“……陛下?”
“是我。”
如果現在沒有被對方牢牢鉗制住,她真的想拿塊磚頭一下子砸死自己。
這叫什麼事?她重生到了她陛下的體内,然後與沈子昭身體轉換了,現在宿在那幅殼子裡的,居然是她的陛下。
而且看模樣,他似乎對這種玄幻的互換身體的事情絲毫不訝,淡定得讓人心生猜忌。就算天子之尊向來神通廣大,也不至于可以操控死人複生吧?
最重要的是,重生回來,再次遇到她的陛下,兩人還是在床榻上相遇,怎麼想都覺得有些尴尬。
想到昨日的屍體失蹤烏龍,好辛讪笑道:“我本以為你化成飛灰了。”
沈子昭:“……”
半響,他便起身,坐回床内,好辛心驚膽戰地瞥了他一眼,那雙她本來最是熟悉的眸子,如今居然黑如古潭,深得滲人,幽幽地盯着她看,像隻幽怨的貓。
沈子昭涼涼地道:“你就那麼盼着孤化成灰?”
眼看着沈子昭是個要暴怒的架勢,她瞬間回想起了昨晚洪公公跪地不停顫抖的那個模樣,心裡覺得好笑,她差點忘了,這位君王就是這麼個冷漠高傲的性格。
這輩子好不容易撿來的命,她還是想要的。好辛道:“呃……沒有,陛下。我沒有。”
誰知,她話音剛落,原本一臉抑郁陰沉的沈子昭居然仿佛雨過天晴,露出了一個溫暖的淺淺笑容,如冰雪初融天光乍破般。
沈子昭用着她的身體下床,手一揚,将架子旁的衣衫套在了身上,轉回頭牢牢地盯着她。
“自打……”他用手揉了揉眼眉,嘴角又重新挑起來,“我登基以來,這是你第一次在我面前不是自稱為‘臣’。”
沈子昭回到這寝殿後,整個人仿佛如魚得水,四下翻翻找找,擺正好辛放亂的物具,十分惬意自在,最後隻着裡衣又重新躺回了床上:“好了,你該去上朝了。”
好辛傻了:“那……陛下,你呢?”
“我?在這睡覺。”沈子昭躺了一個十分舒服的姿勢,惬意地蓋上了昨晚一直沒搶過來的被子,“你也不想看到這具,昨晚還在棺材中的屍體,今日就坐上了龍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