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嗎?難道不是因果颠倒。
但最近周霧野這個名字仿佛觸動了某個bug,忽然出現,然後被不斷提及。
韓老師自顧自說着:“可惜啊,我記得周霧野還過了招飛體檢,我們幾個老師在辦公室聊天的時候,都在想這下少了個清北名額,想勸勸他去的。沒想到耳朵聾了,最後都沒去成。”
景拟呼吸一窒,懷疑自己聽錯,“耳朵出了問題,我怎麼沒聽說過?”
“當時那件事鬧那麼大,我們也不敢多問,怕家長傷心。具體情況可能也就校領導知道,我也是後來才聽說的。”
景拟握拳,指甲嵌入掌心。
那是高三的最後一個學期,過完年返校沒多久。一天清晨早讀課,周霧野沒來教室。景拟以為他睡過頭了,但後面的一整個白天,都沒見到他的身影。
從那天起,他似乎請了漫長的假期。
不知從哪傳來的風聲,對于周霧野高考前的突然離開,滋生各種猜測。但這些想法都天馬行空,有人說他出國,有人說他生病,沒有同學能聯系上他。
景拟看着身後空空的桌子,習慣了平時的插科打诨,突然的冷淡讓人無法忍受。等不及周末回家,她用公共電話打給周霧野,卻一直沒有接通。
放假回家拿手機打了一遍,照舊沒聯系上。
直到碰到和周霧野走得近的一個朋友,那人告訴她周霧野已經去了國外。
在那之後,她把所有心思放在高考上,不再分心。
怎麼會耳朵出了問題?
他難道不是應該去了國外,有更好的前程嗎?
景拟聽到佳佳在和韓老師說話,那些微弱的聲音從耳邊溜走,她分辨不出那些字句的含義。
花園中央的參天大樹早在秋天就落光了葉子,在冬天格外蕭索。
那天晚上說話時,他看起來沒什麼異常。是韓老師弄錯了,還是他已經痊愈了。這個問題目前沒人能給她解答。
送走韓老師後,景拟沒什麼胃口,回到辦公室趴在桌子上休息了一會兒,維持着半夢半醒的狀态,所以到了上班點的時候感覺頭有點發沉。
舒雲跟在她後面學習接近一個月,下午出診,景拟坐在舒雲側後方,讓她嘗試獨立看病人。好在小姑娘基礎紮實,跟人說話溫聲細語,表現得不錯。
将近八點多下班,景拟開車回家。晚飯計劃下個面條應付一下,打開冰箱才發現什麼食材都沒有,這幾天太忙忘了補貨。
為了圖個方便,她準備直接去便利店買點吃的。
便利店沒有顧客,收銀員在打遊戲。
景拟拿了兩個飯團和一瓶酸奶,她沒急着去結賬,因為店員的戰況看起來挺焦灼的,外放的語音甚至聽到了幾句髒話。
景拟站在貨架前,百無聊賴地觀察包裝盒上的圖畫。
過了幾分鐘,店員怒罵了句卧槽,手機重重磕在台面上。景拟過去結賬。
“要塑料袋嗎?”店員問。
景拟:“不用了,謝謝。”
付完錢離開,景拟手裡拿着東西不方便,便用肩膀去推玻璃門。
還沒使上力氣,門被人從外面拉來。景拟一個沒站穩,整個人朝前沖去。
要摔個狗吃屎了。景拟心裡絕望。
預想的疼痛沒有到來,咚的一聲,有東西攔住了她,沒讓她倒下。
溫熱的懷抱。
景拟這才意識到這是撞到開門人身上去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連忙道歉。
開門的人沒說話。
千分之一秒裡,景拟有種不祥的預感,不會是個不好惹的人吧,說不定被撞疼了,想打架。
要不自己态度再真誠點道個歉。
周霧野被人撞了個滿懷,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就看見比他差不多矮一頭的人擡起下巴,一雙大眼睛閃着水光出現在視線裡。
這可憐巴巴的眼神在發現是他之後,下一秒就寫滿了疑問和不可置信。
景拟發現是他之後,脫口而出:“周霧野,你碰瓷啊?”
周霧野:“……”
順嘴說完這話,景拟想找個地洞鑽進去。自己果然是上班上傻了。
周霧野沉默了兩秒,彎腰把掉在地上的一個飯團撿起來,放在她手裡:“我?碰瓷你?”
景拟艱澀的吞下口水,果然人在慌張的情況下就會口不擇言。
看着手上的飯團,她覺得有被嘲笑到,硬邦邦道:“想吃就直說。”她把另一個塞給他,“請你。”說完就準備溜走。
“等一下。”周霧野漫不經心地叫停她的腳步。
景拟扭頭,眼神示意他還有事嗎?
“你晚上就吃這個?”
這好似嫌棄的眼神,景拟腦海裡飄過一個念頭:對,這就是我們社畜的日常。
周霧野斂眸:“今天我家喬遷宴,既然這麼巧住一個小區,不如來湊個熱鬧。”
他也住這個小區?
還是剛搬來的。
難怪會在這裡碰見。
被冷風一吹,景拟清醒了些許。她下意識拒絕,:“不了,我不認識你的朋友,去了挺尴尬的。”
這理由不算蹩腳。
周霧野低眉,聲音很輕:“沒有其他人。”
景拟不解:“不是喬遷宴嗎?怎麼會沒有其他人。”
周霧野睜眼說瞎話:“剛回國,沒什麼朋友。”
景拟克制住想翻白眼的沖動,上次見面分明就是他和一大幫朋友聚餐。提示道:“上個星期,尚軒坊。”
周霧野接話:“你約會那天。”
景拟抓狂,這話題怎麼扯自己身上來了。“不是,那天和你吃飯的朋友挺多的。”
“不是很熟。”周霧野直直地看向她:“應酬,懂嗎?”
“哦。”景拟頓時覺得他有點可憐,思緒回到了韓老師說過的話語,他曾經耳朵受傷過。
這個念頭一起,她就忍不住去看他的耳朵,想問卻怕冒犯。
景拟心軟:“吃什麼?”
周霧野言簡意赅:“飯。”
景拟歪頭,“你自己做飯?”
周霧野挑眉,“今天太晚了,讓人送過來。”
“啊?”景拟抿唇,:“那我們為什麼不去外面吃?”
周霧野理所當然道:“喬遷宴當然是在新家辦。”
景拟:“……”
那喬遷宴也沒見過隻請一個人回家吃外賣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