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未至,倦鳥都撲閃着翅膀回了巢穴,炊煙袅袅升起飄然而過,噴香的飯味勾的夏侯溪垂涎欲滴。
“吱呀”一聲,涓白推着門就進來了,他最近熟門熟路極了,進來都不敲門了,俨然把夏侯溪的淩寒閣當半個家了。
夏侯溪向夏夫人讨了涓白過來伺候,夏夫人當時還奇怪呢,但還是把涓白給了夏侯溪,涓白倒是不太願意住旁邊的廂房,還是住在夏夫人那邊,每天來回折騰着過來。
涓白的腕子是細長又白嫩的,他伸出一小截,嫩的跟藕段兒一樣,然後“藕段兒”從食盒裡又掏出幾盤綠油油的炒素菜,夏侯溪頓時都蔫兒了,撇撇嘴說:“你老是給我吃這個,我臉色都吃綠了。”
涓白看着夏侯溪粉面如桃花的臉蛋:“…”
心裡腹诽着,你都癱床上那麼多年了,再胡吃海喝的,也不怕自己變成小豬嗎?
涓白不慣他,端起來素菜就準備喂給夏侯溪,夏侯溪便按着涓白的手腕:“緩緩,緩緩,涓白下次給我整點帶肉的吧,哪怕肉湯都行,這純素的吃的我都瘦一圈了。”
涓白眼睛烏溜溜的黑,夏侯溪都覺得裡面是一汪靜潭,夏侯溪指着窗外:“今日春光無限好。”
窗外正好飛來幾隻雀子,暖陽傾瀉,照在它們身上,飛走的時候仿佛是帶着光離開的。
涓白歪着腦袋,張開雙手,表示,所以呢?春光好,和你這廢腿有什麼關系?
夏侯溪搓搓手,頗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所以…”
“所以你帶我去山上轉轉如何?”
涓白低頭看看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又看看夏侯溪滿身的腱子肉,他咽了咽口水。
他不停的比劃着,不懂手語的夏侯溪努力的看着。
一般的殘疾者我是可以帶出去的,但是像您這樣的,健壯的,铿锵有力,似乎還有些多動的殘疾者,我不認為我能帶出去。
就算我帶出去了,我能帶回來嗎?
夏侯溪尴尬的咳嗽一下:“我看不懂你比劃的啥,要不寫給我看?”
比劃半天的涓白累的散了架,他蹭課學來的字頂多有二十來個,根本講不清楚,他正愁怎麼說呢,突然想到了陶大夫。
去找陶大夫看病,這理由極其正當,夏夫人會派車馬跟随,他也省了力氣。
他可真是機靈。
涓白小心翼翼的握住夏侯溪的手,一筆一劃的寫着,夏侯溪一個字一個字的念:“陶大夫?”
夏侯溪眯着眼頗有些思量的說:“他也的确神奇,我怎麼把他忘了?你去叫小厮們備馬車吧。”
陶大夫的屋子真是難尋,涓白帶着頭紗坐在馬車頭,夏侯溪撩開簾子時不時的盯着涓白看,涓白瘦極了仿佛一陣風都能給吹走,弄得夏侯溪都想給他腰上綁一根繩子拴在手心裡了。
下了馬車,夏侯溪坐在輪椅上,涓白推着他往前走,那陶大夫的大門本就是破舊不堪的,夏侯溪“哐當哐當”的砸着門,整個門都快散架了。
涓白撇撇嘴,心裡繼續腹诽,千萬不要停,再使勁錘幾下門都要裂開了,也不用敲門了,直接可以破門而入了。
陶大夫頭都要大了,好好的竟然被人快砸了門,他急忙的喊着:“誰啊?那麼大力氣?把我家門都給敲壞了。”
待走近一看,看見一紅衣少年氣勢不凡,長相也是極其英俊的,尤其是眉間的一粒紅痣,惹得人久久不能忘。
陶大夫朝着夏侯溪作揖:“原來是夏侯公子。”
“正是在下。”
陶大夫比着之前更潦倒了,瘦了快沒了形:“公子不太守信用,辦喜事都不喊我去吃酒。”
夏侯溪攥緊拳頭:“你還說呢,要不是你讓我獵紅狐,我會落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