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分手了,所以想見你一面。”
我心頭慌了一下,裝着用無所謂的語氣說:“有什麼好見的,還不是那樣。”
“記不記得之前我對你說過,要是你回家相親,記得優先考慮我。”
我正義凜然地斥責他:“你不老實,你可是有家室的人。”
“我又沒結婚。”他看着我,眼中忽然染上了一層淡淡的暗芒,“不過,應該也是要結婚的。”
他突然朝我笑了笑。
笑容令我愣了愣。
“也可能,你還找不到男朋友,我就結婚了。”
我嘴角不自然地動了一下。
眼前這個大男孩,或許,已不再是記憶中那個小男孩。
我們說話的時候,奶奶養的那條小狗跑了進來,是一隻小土狗,個頭還沒我的小腿高,它跑到我腳邊,搖晃着尾巴,很親昵地用頭蹭我的腳。
我不想接他的話,也不願觸碰他的目光,借着小狗過來搗亂,我正好可以逃避,伸手揉小狗的腦袋,它歡跳了一陣又跑開了。
馬雪看着小狗:“這是一條幸福的小狗。”
“為什麼。”我随口問。
“有吃有喝,還有一個漂亮的女主人。”
“這就幸福啦。”我不認同他,“或許它不用為溫飽生計發愁,但它也是沒自由的。”
“所以,你眼中,它并不幸福,反而很可憐。”
“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我瞟了他一眼。
馬雪做了結論:“它并不可憐,反而很幸福。”
“是是是。”我附和。
馬雪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知道怎樣它才是可憐的嗎?”
我沒說話,看着他,等着他說下去。
“當它離開這個家,離開早已經習慣了有飯吃,能讓它遮風擋雨的地方,離開了你們這些熟悉的人。”他說,“那一刻,它才是可憐的。”
我愣怔了一下:“我們可不會那樣做。”
“那是當然的,肯定不會發生那樣的事,我隻是想告訴你,離開了你們給它造就的熟悉的一切,才是它變得可憐的開始。”
我又愣了一下,忽然間好像有點明白了,馬雪的話其實是若有所指。
他習慣了我,而我卻離開了他。
這一刻,我突然想到林梧之前曾經發過的一條說說:“明亮歡快的火焰稍縱即逝,如果初始就沒有感受到火焰的溫暖,一直身處寒冷中的我,會不會覺得那樣也很好。”
那時我曾問過他:“你這條說說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覺得你在暗諷我。”
他笑話我:“沒文化,真可怕,網上摘抄的。我不過是在感歎,人真的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習慣很可怕,期盼也很可怕,在習慣中想要觸碰的希望更可怕。”
我說:“你說什麼?我聽不懂,請講人話。”然後那個混蛋無情挂了我的電話,都沒跟我說再見。
後來我收到了一條他的信息,信息上是這樣說的:“我在黑夜中遇見了一束光芒,那束光驅散了我周圍的黑暗,我以為她是我的太陽,我想将她擁入我的懷裡,可她說她要去尋找她的太陽。于是,她走了,也帶走了我的太陽。”林梧就是有這點不好,很多話他不直說,而是藏在了文字裡面,讓我自己去體會,那時我根本沒太多心思去想他要表達什麼,但我萬分肯定他說得一定與我有關。
馬雪走了,我沒留他吃飯,他也沒說要留下來吃飯。
仿佛,他真的如同他所說那般,他隻是過來看看我。
他說,他想我了,所以過來見我一面。
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