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璟熠收回目光，神情平靜的“嗯”了一聲，低着頭沉默的吃了幾口菜，忽又開道：“你…”然而話隻開了頭，就又搖了搖頭，喃喃道：“算了。這就夠了。”

“嗯？殿下想說什麼？”傅洵之卻問道，“什麼就夠了？”

“沒事。”夏璟熠道，“你隻須記得早上答應本王的事就好。本王召你，你就要來。”

“哎～遵旨～殿下的這個睡後服務下官一定做好。”

三日後，傅洵之終于得空去赴約。凝香閣内香氣熏人，裙衫盈動，絲竹聲談笑聲喧嚣不已，傅洵之穿過來來往往的歌姬美人，徑直去了二樓包廂。

門關上瞬間，耳畔的喧嚣倏然弱了下去，隻剩下房内清脆悠揚的琴聲。一容貌清麗的女子正坐于中央為屋内四位貴公子撫琴。四位公子兩兩相對而坐，身邊各有一位凝香閣姑娘伺候斟酒。

那女子見來人進來，停了手下的動作，起身微微行了一禮，粲然一下道：“傅公子許久未來凝香閣了。”

傅洵之帶着一貫的挑逗語氣，笑道：“許久不見，遲意姑娘越發漂亮了。”說着，便在另外四人身邊尋了個空位坐了下去，立即有一豔麗女子在其身旁跪坐了下去，道：“元敬怎麼沒來？”

傅洵之左邊一風流儒雅眉清目朗的白衣公子笑着接話道：“你還不知道他，自他娶妻後來過這種地方幾次？被嫂夫人知道，免不了要一陣好哄。”

說話這人是大理寺少卿葉文瑜，葉文瑜旁邊是禮部右侍郎徐之水，三人對面分别是戶部左侍郎崔靈佑、兵部右侍郎趙雲，幾人看着都不過三十左右，儀表堂堂，貴氣不凡。

“他不來才是對的，倒是你們幾個，孩子都要上私塾了，還來這種尋花問柳之地。”傅洵之擡手拒絕了身旁那位女子為之斟酒的動作，輕聲道了句“你下去吧。”那女子遂起身離開。

于此同時，兵部右侍郎趙雲不屑道：“一群小女子罷了，管她們作甚。元敬也真是的，都做到吏部尚書了，竟然被一婦人管着了。”

“元敬豈和你一樣。”禮部右侍郎徐之水微笑道，“元敬和嫂夫人伉俪情深，一心一意，哪像你，妻妾成群，自然不懂人夫妻倆的情趣。”

“什麼情趣，不就是怕老婆。”趙雲瞥了瞥嘴，“罷了，不說他。今日特意來陪洵之玩的。”趙雲看向傅洵之，忽發現對方身旁一直無人伺候，便朝着屋内候着的幾位女子輕佻叫道：“怎麼回事，怎麼還讓我們傅美人自己斟酒了？”

剛剛退下那女子正要回話，傅洵之插嘴道：“罷了，今日無心情，讓她們下去吧。”

“哦？洵之也會有無心情的時候？”徐之水笑道，“今日可是靈佑怕你在京中無聊，特意喊我們來這裡陪你玩的。”

“果然還是靈佑最是體貼。”傅洵之說着看向對面一直面無表情的崔靈佑，笑道，“我們靈佑怎麼看起來不是很開心的樣子。”

“他那冷冰冰的臉，也就隻有你會覺得他體貼了。”葉文瑜瞧了崔靈佑一樣，打趣道，“靈佑怕不是聽到洵之找夫人之事傷心了。”

崔靈佑瞥了他一樣，卻沒有答話，默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徐之水接話道：“你就别捉弄他了。靈佑應是在為他那個四妹煩心吧？”

“晚檸妹妹？她怎麼了？”傅洵之問道。

“還不是咱們那位天姿國色的陛下惹得。”徐之水笑道，“晚檸妹妹一見傾心，非要鬧着進入後宮。按理說晚檸妹妹确實是要被送進後宮的，可陛下遲遲不肯選秀，眼看晚檸妹妹明年就十九了，再等就錯過年歲了，晚檸妹妹自然着急了。”

“原來是這樣。”傅洵之道，“進後宮有什麼好的，陛下就算是選秀那也是要三宮六院的，何苦去和那麼多女子争一個人的寵愛。靈佑你還是多勸勸晚檸妹妹早日放棄吧，長安城那麼多氣質不凡的公子哥，讓她尋個一心一意待她的如意夫君豈不比入皇宮好？”

“哪有那麼容易，”崔靈佑道，“她本就是為進入後宮培養長大的，就算進不了後宮，也是要與其他家族聯姻的。本以為她正巧也想喜歡陛下，進入後宮未嘗與她不是件好事。可陛下也不知怎麼了，一直不願選秀。白白耽誤晚擰至今，如今長安城中，哪還有像她這麼大還未定親的女子？我好不容易說服父親放棄送她進宮為妃，給她好好選門親事，結果她還不樂意了，哭着鬧着死活要進宮為妃。鬧的我沒法，又上疏建議陛下選秀，結果次次都被攝政王壓下了。父親找到範相，可竟然連範相都說選秀一事不着急，陛下還小再讓陛下多玩幾年。”崔靈佑說到此，漏出一抹冷笑，道：“陛下都多大了，還想着玩幾年。既然想玩，那就專心去玩也就罷了，偏偏又搞什麼女子科考、女子繼承權，攪的各大家族不得安生。”

“怎麼？你們對女子科考之事也不滿？”傅洵之笑道，“若論得利者，可莫過于我們世家大族。”

“嗯？此話怎講？”趙雲突然插嘴道，“朝堂上多了些女官，有什麼好的？”

傅洵之道：“寒門之家有多少會送女兒去上私塾的，科考又豈是那麼容易？最終能進入朝堂的女子，不還是大多都出自我們這些世家。若是能在前朝幫襯族親，又何必送去後宮以色侍人。”

“唔…”趙雲皺眉沉吟論片刻，忽恍然叫道：“有道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