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洵之忽沉眉凝視着對方,沉聲道:“侯府效忠的自然是陛下,殿下怎能懷疑父親的忠心?”
“本王自然不懷疑定遠侯的忠心,”夏璟熠冷言道,“本王問的是傅将軍的忠心。”
“殿下懷疑下官?”傅洵之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神色冷峻的少年,忽然笑了下,少年的雙手還維持着上藥的動作握住自己的右手。傅洵之抽出手腕,移開目光冷漠道:“定遠侯府子子孫孫世世代代都會為陛下守好疆土,殿下永遠無需懷疑定遠侯的忠心。”
夏璟熠低頭看着空蕩蕩的手掌,臉上劃過一抹落寞,呆立不動沉默良久,才有了動作,低着頭重又拉過傅洵之的右手,一邊上藥一邊低聲道:“知道了,我不是懷疑你,我就是太生氣了說了胡話。我不想納妃,不想娶不喜歡的人。你當初都能支持哥哥不選秀,為什麼現在不能支持我?”
見對方低聲下氣,傅洵之态度也軟了下來,道:“下官不說過了,殿下無需将她立為正妻,殿下不喜歡她隻需放在宮中好生養着便是,日後遇到喜歡的人再娶為王妃,有她沒她,都不會影響殿下和王妃白首齊眉的,殿下若是可憐她,日後給她個孩子傍身就是。”
“你能接受嗎?”夏璟熠擡頭問道。
“接受什麼?”傅洵之反問道。
“接受你喜歡的人院裡有别的女人,看着你喜歡的人和别人生孩子,”夏璟熠望着對方認真問道,“你能接受嗎?”
“殿下和旁人不同...”
“你能接受嗎?”夏璟熠打斷了對方,又問了句,“本王隻問傅将軍能不能接受,沒問其他的。”
傅洵之茫然的看了夏璟熠一會,見對方神色堅定,沉默半晌,道:“不能。”
“那本王也不能。”夏璟熠聲音堅毅。
“殿下不是普通人,殿下即使娶了側妃未來王妃也不會計較這些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你都不能接受他怎麼會接受?”
“殿下怎能拿她與下官類比?”傅洵之道,“身為王妃怎麼能這點氣度都沒有?如此愛拈酸吃醋之人如何做的了一國之後?”
“本王就喜歡拈酸吃醋之人,做不做得了皇後本王說得算。”夏璟熠頗有些嘔氣的瞪了傅洵之一眼,心道這人怎麼這麼遲鈍,氣惱的拽了下對方的手腕,頗不客氣的加重了上藥的力氣。
傅洵之見對方一副要無理取鬧的樣子,反給氣笑了,苦口婆心說了那麼多,竟一點用也沒有,深覺無奈下意識想要扶額歎氣,隻是氣歎了,手還沒抽出來,就又猛然被握住。
夏璟熠賭氣道:“别動!上藥呢!”
“呵,”傅洵之哂笑道,“這都上過久了,殿下還沒上好呢?殿下怕不是在故意輕薄下官吧?”
“嗯。故意的。”夏璟熠臉不紅心跳的接了話,連頭都沒擡一下。
“......”傅洵之無語半晌,打趣道,“殿下這兩年不僅成了潑皮無賴了,還成了登徒子了。”
“登徒子怎麼了,本王就想做登徒子輕薄傅将軍。”夏璟熠低着頭嘟囔了句,一字不落的落盡傅洵之的耳畔,傅洵之好笑的用空着的左手擡起夏璟熠的下巴,認真打量了一番,道:“陸太傅教殿下的聖人之道都念到哪去了?這話被太傅聽到怕是要氣昏過去了。”
“傅将軍一個随随便便就能親别人的人,怎麼好意思說本王。”夏璟熠不甘示弱,“也不知道是哪位大儒教的傅将軍,把傅将軍教成這副輕浮模樣,本王日後定要找他算賬。”
“殿下找他算賬?”傅洵之點了點夏璟熠額頭,“殿下還是小心點别被他發現殿下輕薄了下官吧,堂堂儲君沉迷男色,被發現了真要被念叨死了。”
“太傅說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那殿下不去追求淑女,在下官這幹嗎呢?下官和淑女兩個字有一個字的關系嗎?”
“傅将軍雖非淑女,但本王也不是君子。登徒子和花花公子,并無不妥。”
“啧,蠻不講理。”傅洵之拍了拍夏璟熠頭頂,半是的無奈半是寵溺的歎道,“小殿下,你就胡鬧吧,下官看你還能胡鬧多久。年後你就十七了,再過四年就又成天子了,還這般不懂事。你們兄弟倆,是要把攝政王給累死啊。子珩操完陛下的心,還要操下一任天子的心。”
“我不會讓大哥和哥哥為我操心的,”夏璟熠道,“哥哥等了這麼多年,終于和大哥修成了正果。等我繼位後,就讓大哥好好陪着哥哥,江山我會幫哥哥看顧好的。”
“唉--随你們折騰吧,”傅洵之長歎道,“下官還是在邊疆幫你們守好國土吧,朝堂上的這些勾心鬥角明争暗鬥下官聽着都累。”傅洵之說完,忽覺疲憊,預要喝杯茶,擡手之際發覺手腕還被抓住,傅洵之無奈的晃了晃手腕,道:“殿下,輕浮夠了嗎?下官渴了。”
“不是還有左手?”夏璟熠朝着對方左手揚了揚下巴,手依舊沒松開。
“下官用不慣左手。”傅洵之又晃了晃手腕,夏璟熠遲疑了下,依依不舍的磨磨蹭蹭放開了手,表情似是有百般委屈一般。
傅洵之斜瞥了夏璟熠一眼,心道有這麼不情願嗎,淺笑着搖了搖頭不去理會他自顧自慢悠悠喝茶,不料茶剛喝了兩口,忽感到左手一熱,似是被人握了住。
夏璟熠又将傅洵之左手握住手裡,傅洵之一臉難言道:“小殿下,你幹嘛呢?下官左手也有傷?”
“沒有。”夏璟熠淡定自若的看向傅洵之,“不過你又用不上,不如讓本王輕薄。”
“......”對方說的如此坦然,傅洵之隻覺自己空有力氣卻使不上,遂微笑道:“殿下,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了,你不覺得兩個成年男子牽手很詭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