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期并不想聽她說這些。
“我知道你覺得我對不起梁裕行,我承認我是騙了他,但是你以為他還願意認你嗎?”她看着梁期的眼睛,“你知道他知道真相的時候說的是什麼嗎?他要離婚,還要這些年對你的撫養費,他就沒說過要你。”
一字一句的話像針一般紮在他心裡,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
“梁期,你走吧,跟你媽滾出這裡,你這張臉還真是跟你媽長得一模一樣,難怪一點也不像我,呵,我他媽給别人養了十幾年孩子,”梁裕行自嘲地笑道,說完他又怒指着門外,“梁期,這些年花在你身上的錢算起來也有二十萬,你把這錢還給我,我們就算兩清了。”
梁期神情木然地看着她。
她繼續道:“我本來沒有想離婚,是他撞見我們見面叙舊才突然找事。”
他收回思緒,漠然地開口:“随便你怎麼說,我不會回去認他。”他轉身離開,又突然停住,“你讓梁韫給我的錢,還有他幫忙給我辦上學的這些我以後會還給你們。”
于秋燕似乎沒想到梁期這樣排斥這件事,也沒有再追上來了,梁期疲憊地回到宿舍,想到那些事他隻覺得好笑,莫名其妙的男人突然出現,就說要認他了?
何易遠見他回來立馬湊了上來,他将手裡的小蛋糕遞給他:“我媽給我做的,讓我帶來給你們嘗嘗。”
梁期看了眼蛋糕,沉默了幾秒才張開嘴:“我吃不下。”
“也對,你剛去吃飯了,肯定吃飽了,”他将小蛋糕拿出來放到梁期的桌上,“你等會再吃吧,哎,别說,你媽長得真好看,跟你特别像。”
“應該是他跟他媽像吧。”周鳴将書合上,冷不丁道。
“對對。”
他沉默着走到水池旁,又想起了走前梁父說的話,他伸手打開了水龍頭,冰涼刺骨的水急速流過他的手心,這些年父親并非對母親不好,相反,他一直很慶幸能娶到母親,家裡也幾乎事事都聽她的,隻是他沒想過母親願意嫁給他隻是因為想找個人結婚好生下孩子,大約正是這樣才更無法接受這一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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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婚禮策劃的事還忙得焦頭爛額的梁韫看了眼時間已經快10點了,再不回去地鐵都要趕不上了。
她收拾了東西,突然想起這些天也不知道梁期怎麼樣了,她忙得暈頭轉向,梁期也并沒有給她發過消息打過電話,或許是在學校适應的還不錯,她想想覺得也好。
順手将手機放進了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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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是周五,後天正好是元旦,唉,趕到一塊跟沒放假似的。”何易遠抱怨道。
梁期突然想起了什麼,這段時間一直在埋頭功課,倒也沒有跟梁韫說過什麼,他原以為何易遠嘻嘻哈哈的性子成績會不怎麼樣,沒想到他在班上一直居于前三,整個年級大概800多人,他年級前100名以内,周鳴也不差,年級前150。
為此,他也得沒心情去想别的,尤其是于秋燕一給他打電話,想盡快考上心屬的大學然後出去工作的念頭便會愈加強烈。
他拿出手機,點開微信,半晌後還是将手機放了回去,或許她也忙得很,再說明天他就可以回去了。
“我們回去啦。”何易遠和周鳴在宿舍門口揮着手跟他再見,“明年再見啦梁期。”
他揮了揮手,“再見。”他背上包鎖上門後撥了梁韫的電話,她之前說過她有時候會加班,要是回去最好給她先打個電話。
電話裡傳來嘟嘟的忙音卻遲遲沒有人接,他将手機從耳邊拿下:“難道在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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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韫韫,快點!”
梁韫一股腦地将東西扔進包裡,背起:“我說了不去。”
許倩倩拉着她:“走吧,公司難得搞活動,不去白不去,明天可是元旦,今晚跟我們一起跨年吧,你又沒有男朋友回家也是無聊。”
梁韫任由她拽着,加班了幾天她現在隻想回去睡覺,但跨年這種儀式,她回去一個人大約是不會過的。
“走吧走吧,跟你說有帥哥,葉總特地安排了我們跟之前有合作的模特公司一塊團建。”
梁韫擡起眼眸,她對帥哥并沒有興趣,但是有些奇怪,“我們公司合作的模特公司不都是女生嗎?”
“有帥哥,走吧。”
三小時後,還在密室的梁韫已經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吃了那頓火鍋就該回去的,或者唱k也好,偏偏被許倩倩拉來玩密室了。
看着面對密碼焦頭爛額的幾人,梁韫上前:我試試吧。”
許倩倩對着其他人讪笑了兩聲:“韫韫很擅長這個,别擔心。”
兩分鐘後,打開了密碼,終于結束了可以出去了。
一出來許倩倩仿佛一個快要溺水的人上岸了一般大口的吸着新鮮空氣,吸完她貼近梁韫附耳道:“我還覺得他們挺帥的,怎麼這麼菜啊。”
梁韫看了她一眼:“還不如去唱k。”
“我這還不是替你着想嗎,以為有點恐怖什麼的可以拉近距離。”
梁韫從儲物櫃了拿出包:“拉近距離?”确實是拉近了,中間npc出來吓人的時候有個男模吓得直接抱住了她,那聲尖叫真是——太明顯了,絕對不是1号。
“算了,回去吧。”她歎了口氣。
“别啊,現在,”許倩倩拿出手機,“才9點半,我們得跨年呢。”
“也不早了,不跨了。”梁韫拿出手機,一打開赫然看見上面顯示了幾個未接來電,都是梁期。
她回撥了回去:“您好,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壞了,她突然想到,明天是元旦,那梁期是回來了?他沒有鑰匙······
她來不及多想,将手機放進口袋:“我還有事先回去了。”
“幹嘛,張染回來啦?”
梁韫無奈地看了她一眼:“我先走了。”她在門口攔下一輛出租車上了車。
“梁韫!”許倩倩沒好氣地看着匆匆離去的人,“有什麼事啊,難道交新男友了?”
到家的時候已經是22點了,她從電梯出來,一邊從包裡掏出鑰匙,走廊的感應燈有些不靈,閃了閃又黑了,她走近到門口才看見有個人影蹲在門口,她試探着上前:“梁期?”
人突然站了起來,微微的月光下等得有些犯困的眼眸卻突然亮了起來,他笑了笑:“你回來了。”
走廊的燈半照亮着他的臉,梁韫清楚地看着他臉上的笑容,勉強又難看。
從小母親總是教他無論什麼時候都要有禮貌,要笑要保持得體,他一直努力做到,所有人都誇他性格好,都說喜歡他,可偏偏他一直盡力維持的,卻在跟梁韫接觸的這段時間,每次都被她看見自己狼狽尴尬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