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滅之後,确認建築内不會再發生二次爆炸,鑒識科人員便魚貫而入,開始尋找爆破物和引燃點。松田陣平和他的朋友亦在其中。
“萩,你過來看。”
松田陣平指着綁在隻餘半截的承重柱後的焦糊零件:“這裡也有。”
萩原研二同樣蹲下,戴上手套撚起變形發黑的金屬片。
“跟上一層出現的炸彈結構一樣,都是短時間能造成大範圍劇烈爆炸的烈性炸彈。這個數量,這個精密程度,不像是個人自制的。”
“那群興風作浪了大半年的模仿犯不就是一個團夥嗎?”他看了一眼單手被拷在還算牢固的欄杆上的嫌疑人,不屑地呵了一聲,“一點震動坍塌就直接暈過去了,還做主犯呢,一點用都沒有。”
“我都說了他不一定真的是主犯。”萩原研二表情有些無奈,“雖然我們确實憑借推測找到了處于那個位置的嫌疑人,但你不覺得以他的行為和魄力做不出這麼大的事嗎?”
“但問他話的時候他條理很清晰,完全像是在陳述自己做過的事一樣。”松田陣平不解。
“所以才有鬼,他性格有所割裂,這代表着他的回答可能是早就被人安排好的,一個心思缜密,早就找好了替罪羊,用一半的真實換全局的安全,你不覺得很賺嗎?而且這種解釋更加符合當時局内對主犯的側寫。”
“哦!”松田陣平投出贊同票,“有道理。”
“所以我讓你别急着去發消息報告啊......”
“哎呀,沒事,沒事。反正我剛才已經給班長發消息說二次坍塌導緻入口被堵,我們一時半會兒出不去先暫時原地調查了,現在再補一句就行。既然這家夥跟主犯對過口供,總不可能什麼信息都沒有吧。”
“唉......”萩原研二依舊扶額歎息。
“要不要再聯系一下滕屬警官試試?照理說他那邊應該不會有事,但聯系不上實在是太奇怪了,現在主犯又另有他人......希望警視廳那邊能及時派人趕到吧。”萩原研二這麼說,于是卷毛警察再次撥通電話,可惜對面依舊毫無反應。
“看來我們現在也幫不上什麼。話說這裡信号真的好弱,我發個短信都轉了半天才遞出去。”
“也是爆炸影響吧,這層層水泥隔着沒什麼信号也正常。或許我們該考慮這個團夥動靜越搞越大的目的在哪裡,他們前幾個月還隻是搞些小偷小摸,用預告函恐吓市民,現在居然搞出傷亡這麼慘烈的爆炸案,我不信他們隻是為了作秀。幹完這事後,他們一定會通過某種方式表達自己的訴求或宣傳自己的理念,等出去之後,我們好好注意一下這些。”
“好。”松田陣平點點頭。八層多設面積占地較大的娛樂場所,在爆炸和燃燒後僅僅留下支離破碎的框架和看不清原貌的物品。突然,他耳尖一動,聽見不遠處柱子後的石子滾動聲,下意識回頭喝道:“誰在那!”
那邊沒再傳來聲音,空蕩焦黑的樓層隻有他呵斥的回聲。萩原研二疑惑:“這樓裡也有不少警察,又是爆炸案現場,突然有點動靜不是很正常?”
松田陣平回過頭來,也是想到了,他不好意思地摸摸臉:“剛才就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神經敏感了一下,沒事,沒事,可能在搜查一課待了段時間變敏感肌了。”
萩原研二立刻笑話他一番。兩人不知道,在柱子後的陰影處,一隻着着黑靴的腳向裡挪了挪,粗粝沙石摩擦鞋底的聲音輕微不顯,金色頭發的青年帶着鴨舌帽,面上的表情古怪而陰郁。
藏在更裡面的少年扯了扯他右邊的衣袖,指指旁邊的樓道。降谷零看了他一眼,順着他的力道,去到更隐蔽的地方。
“你把我帶進來做什麼。”降谷零直接開口問道。
在爆炸案發生不久時,霧刀就出現在他身後,趁着警方還沒有建立秩序,早早帶着他潛入一片狼藉的大廈内。降谷零本猶疑大廈内的情況,但見霧刀沒什麼懼怕,就也先跟上。他有話想跟他說,而他也恰好想知道這裡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聽到他的疑問,霧刀隻是保持沉默,半晌才擠出幾個字:“你得進來才行。”
“什麼意思?”警察進進出出已經将大廈内的傷員和死者全部運出,他靜睹滿目的瘡痍,一言不發地與其在這兒躲藏好久,卻到現在也不明白他想做些什麼。
“命運的改變有其代價。”
他說話總是平淡而簡短,表情也比常人匮乏得多,但這句意味不明的話幾乎是立即讓降谷零聯想到自己經曆時間回溯的事,他咬了咬舌頭,沒讓自己露出異樣。
“能說的明白些嗎?”
“......我是說在那邊站着的兩個人。”
這下降谷零是真的不小心咬到了自己的舌頭,牙齒磕破了表皮,淡淡的一點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但他已無暇仔細感受那點疼痛了。
“那你的意思是他們的命運有所改變?那跟我們又有什麼關系。”他的意思總不會是某人死而複生改變了命運什麼的吧。他想到了那個還跟松田站在一起的“萩原研二”。
但若是真有這種事發生,烏丸蓮耶還搞什麼長生不老的實驗,更簡單的方式不是就擺在眼前?去死,然後再活過來就行。但降谷零的眼神還是有些微微變了,他現在倒是非常想搞清楚外面那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惜他得先從眼前的霧刀身上搞清楚其他的狀況。
“他們與我無關。”他卻沒有回答對方前半個問題,而是搖搖頭,盯着降谷零看,“他們與你有關。”
“呵。”降谷零不禁冷笑一聲,這一局面幾乎是顯而易見地顯示出:他暴露了。但是降谷零偏偏不信,若是自己有哪些地方不慎露出馬腳,敗露了真實身份,他尚且能接受,但看破了他跟這兩位三四年沒見過面的好友有關系,這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他表情依舊冷靜而淡然,“你到底是想詐我些什麼呢?如果你堅持要自作聰明,我不會給你什麼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