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運來這間超市雖然又破又小,卻是24小時營業。
劉胖子撐着腦袋閉着眼,下巴一點一點的樣子,像是随時都會趴下。
半夜時分一成不變的“歡迎光臨”聲響起。
劉二陽不耐煩的看了眼來人,迷迷糊糊之間隻瞧見一件印有地獄五芒星的黑體恤。
知道這應該是個熬夜修仙的年輕人,他便又虛眯起雙眼,百無聊奈地說道:“店内有監控,還請自便。”
可話雖說完,那人卻沒有動作,依舊站在櫃台前邊。
劉二陽會意,原來是另有需求。
他大打了個哈欠,抖着腳兒,又問道:“兄dei,紅塔山還是杜蕾斯總要選一個?别站着不說話呀,要giegie給你推薦嗎?”
這話有點猥瑣,但年輕人面上依舊不動聲色,還反問道:“你是誰?王涵去哪了?”
聽到王涵的名字,劉二陽這下總算是肯正眼打量起來人。
這個周身冒着冷氣的年輕人,長得相當帥氣,一看就是個不好惹的酷哥,恰好就是王涵最喜歡的類型。
能在這個時間跑來找人,該不會,這就是留下牙印的那野男人吧……劉二陽被自己的猜想給豁然驚到,頓時瞌睡醒了大半。
但比起劉二陽受到的驚吓,已經“重尋第二春”的王涵也并不好過。
一群盜墓團夥爬着爬着,就到了半山腰上,這種近乎垂直的地方想要站穩都極其困難。
王涵作為重點“保護對象”,被捆在了頭頭于海身上,但整個人卻是頭腳颠倒的狀态,加上那一抖抖的前進方式,差點把膽汁都給吐出來。
“就在這裡開挖。”
在王涵吐出來之前,老秦總算停了下來,他拿着六角盒一陣比劃,一抹朱砂鬼畫桃符,在崖壁上圈出一個位置,幾個年輕小夥便圍着這團轉開鑿。
時間一晃就過,可廢了老大得勁,這工程也沒得半點進展,最後連背着王涵的于海也加入了鑿山的隊伍。
不得不說,這于海身得牛高馬大,幹起活也是铿锵有力,身上背着一個成年男人絲毫沒有影響他發揮實力。
有了于海的加入這進程似乎快了一倍。
王涵依舊不太相信,這光靠人力就能把石壁給鑿出個洞來,就算能,那還不得花上十天半個月的。
有這個功夫和毅力幹點别的不好嗎?非要盜墓,還tmd被自己給撞上了。
不過王涵還是小瞧了這些盜墓賊,雖說這懸崖靠近學校,不易使用炸藥,但這老秦尋穴定位的本事可是不小。
一群人賣力的挖了近兩個鐘頭,那山崖上竟真的出現了一個洞穴。
圓乎乎的黑洞,宛如天成,靜悄悄的像是一潭死水,直到這群人的到來似乎才撩起一絲波瀾。
盜墓賊們膽子極大,一個個隻是舉着電筒便跟了進去。
于海背着王涵殿後,走在隊伍後面。
一入洞穴,一陣徹骨寒意便立刻席卷了衆人的全身,王涵的不适特别明顯,他頓時覺得自己已經逐漸麻痹的神經又敏銳了幾分。
骨裂處寒氣順着縫隙如同蟻食般入侵,王涵的五脹六腑傳來冰錐攪刺般的疼痛,血液帶着腥甜湧向了咽喉。
在寒氣的折磨下,别人都縮緊了脖子,埋進了衣服堆裡,王涵卻揮汗如雨,身體痙攣,他咬着舌,妄圖保持着清醒,可眼前的一切都變得扭曲起來。
昏暗的洞穴像一個旋轉的鐵桶,渡上了一層幽暗的紅光,深深的甬道,仿佛無底,卻能清晰的看到黑暗盡頭的一道銅門。
無盡的黑暗裡銅門泛着亮,像一個引路的燈塔,金光閃閃,鋪首銜環,半掩着細縫,隐約能看到一道白色的影子從中飄過。
王涵隻覺毛骨悚然,死死盯着那條細縫,直到異象突生,他猛地睜大了眼睛。
窸窸窣窣的聲音像是有爬蟲遊走,其他人似乎都沒察覺到這異象,王涵隻覺喉嚨處像是哽着一塊硬物,血氣在鼻息翻滾,他卻無法發聲,隻能眼睜睜的看着盜墓賊的隊伍向那銅門不斷靠近。
蟲子的動靜随着距離靠近越來越大,低低的響起類似蟬鳴的叫聲,可當他們真的抵達到門前時,叫聲戛然而止,王涵耳邊一陣嗡鳴,眼前一花,本來金光璀璨的銅門竟突然變得鏽綠,歲月腐蝕在上面留下了千年的痕迹。
王涵覺得自己一定是腦子摔壞了,竟然出現了幻覺,可那半掩的細縫,依然讓人心生忌憚。
老秦顯然也不太放心這虛掩的銅門,打着電筒查看了一下内部情況,卻遲遲沒有動身,他随手抓過身邊的黃毛,不容抗拒地說道:“你過去試試。”
“……是!”
黃毛有些膽怯,但還是聽話照做。
他放下行李,收了收肚子,往裡邊擠了進去,很快人就消失在那道黑縫裡,可等了許久,裡面也沒有傳來什麼動靜。
随着時間流逝,衆人的心情都焦躁起來。
就在他們以為黃毛已經遭遇不測的時候,黃乎乎的毛發又從門縫伸了出來。
“都快進來!裡面沒什麼厲害玩意兒,就是這破門被石頭擋住了,推不開。”
所有人都松了口氣,又一個接一個的擠了進去。王涵挂在接近兩米高的于海背上,算是有了這隊伍裡的最高視野,裡面的内容是被他一覽無餘。
石門内修建的像是個豪華的宮殿,四周幾根紅柱支撐這圓形的穹頂,可能是為了應正天圓地方,穹頂下方對應的是個四方堆砌的石台。
老秦道:“在這裡紮點。”
這洞穴灰塵撲撲的,一片雜亂不堪,盜墓賊們也沒嫌棄,就直接在石台邊緣紮營安寨起來。
王涵和蕭允被扔在角落處自生自滅。
總算有了獨處的機會,但王涵卻也沒了力氣去折騰,他自從進到這洞穴後是越發的難受,不僅是寒氣的折磨,心裡更是一種說不清的感覺。
常年未生過病的人這時難得的發了高燒。
“老秦,這小子,可能堅持不了那麼久了。”
王涵面色潮紅,喘息的樣子像是一條無法呼吸的人魚。
老秦坐在一旁,正組裝着槍支,他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一眼王涵,那眼神卻像是看着一朵随時能用來供奉神壇的嬌花。
“沒事,很快就能幫他解脫了。”
王涵頭腦發脹,聽到槍支上膛的聲音,他倒在爛石堆裡,瞧着蕭允慘白的臉龐,白的好似起了一層冰霜,他好想伸手探一探那人的鼻息。
但在疼痛的折磨下,很快便失去了意識。
迷迷糊糊之間,好像有一隻冰涼的手撫上了王涵的額頭,身體裡的不适被一種奇怪的力量給壓制了下去,漸漸地傷口似乎也沒那麼痛了,整個人像是泡在溫泉一樣。
不知過了多久
直到……碰!碰!碰!
好幾聲槍響将王涵驚醒。
等他坐起身來,發現四周那本來荒涼的地方,此時卻如同人間煉獄。
四周的雜物都着了火,火焰在這密閉的空間裡肆虐蔓延,活像一個天然的烤爐。一聲聲尖叫、怒吼伴随着槍聲,大殿裡卻沒有一個人影。
王涵仔細一看,地上方台的位置不知何時裂了幾個大洞,聲音似乎就從其中一個傳來。
老秦、于海兩個人很快從裡面鑽了出來,連帶着還有黃毛和其他幾個年輕人,可一細數,人數還是少了一個。
這些人慌張的樣子,像是遭到追殺一般。
“手/雷!”老秦朝于海吼道。
于海也不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最後一個年輕人甚至還沒從洞裡爬出,于海便單手摸出兩個手/雷,毫不猶豫的扔了進去。
瞬間炸裂聲,驚天動地,也不知洞下是充滿了哪種可燃氣體,猛烈的巨火如岩漿噴發而出。
那還未逃出的年輕人也被烈火席卷,慘叫哀哀不斷,又在地上折騰了兩下就沒有了動靜。
洞穴裡一下子安靜到了令人可怕的程度。
可危險也并沒有因此畫上句号,宮殿邊上,幾根紅柱,搖晃不定,頂上哪些華麗的雕飾,也在晃動中剝落。
眼看着屋頂的房梁坍塌,幾人環抱的巨柱就要将王涵他倆永遠埋葬在下面,王涵下意識地想用身體護住無法自保的蕭允。
千鈞一發之際,老秦叫道:“于海,把那小子帶上!”
“他奶奶的!”于海怒吼,也顧不得太多,一個俯沖将王涵撲了出去,兩人連滾幾下,才躲過了滅頂之災。
王涵從滿地的灰土裡掙紮出來,他驚恐地支起腦袋,試圖在一團混亂中找到蕭允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