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被吓了一跳，手中端着的藥都撒了一些，反應過來後，面上浮現驚喜：“你醒了？”

殷菏瞪着一雙黑黢黢的眼睛看他，他想有所動作，但身體不受他控制，隻能看着對方的一舉一動。

這讓他有時間仔細觀察小醫仙的長相。

眉目清明，長得比一般的男子秀氣，那雙眼睛格外地清澈透明，周身隐隐有一股清流的氣息，聞久了，耳目都通順了不少。

像是仙家寶物成精一樣。

他細細替自己換了傷藥，還柔聲問他疼不疼。

畫面在快速前進，殷菏來不及思考，就被送到了下一副場景。

一道柔軟的身體撲進懷中，殷菏低頭一看，是救了他的小醫仙。他看着自己的手主動圈上小醫仙的腰，把他牢牢摟在懷裡。

小醫仙擡起臉，笑盈盈地說：“有沒有想我呀？”

殷菏不受控制地俯下身吻住他，鼻尖是青蓮的淡香，讓他頭暈目眩，隻記得跟着腦中的聲音喃喃道：“夫人……”

“嗯……”小醫仙被他親得暈頭轉向，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往日陰沉如死人的殷菏閉目與小醫仙耳鬓厮磨，把人圈得緊緊的，生怕他離去。

畫面在繼續流轉。

小醫仙帶他吓唬城中強搶民女的纨绔子弟，得逞後叉着腰偷笑：“讓他做壞事！搞他！”

他帶他解救被困一方的百姓，忙前忙後照顧老弱病殘，連口飯都來不及吃，差點累倒在病人床前。

他帶他遊過清新怡人的山村田野，走過崎岖坎坷的沿山小路，渡過長河，踏過草原。

他們以地為床以天為被，在浩瀚的星空下互訴情腸，融為一體。

殷菏看到的每一幀都是小醫仙的善良純潔，他像一朵佛前盛開的青蓮，來渡他這條罪惡至極的毒蛇。

他捧着小醫仙的臉目不轉睛，仿佛要把他刻進自己的腦子裡。小醫仙被他逗笑了：“怎麼這麼嚴肅？我又不會跑。”

可前一秒說這話的人下一秒就倒在他懷裡。

周圍的景色在刹那間發生變化，有很多看不清臉的人圍着他們，可殷菏隻注意到了他懷中快要斷絕氣息的人。

小醫仙的身體在抽搐，他的嘴嘔出大口的鮮血。曾經鮮活的人在他懷裡奄奄一息，紅得刺眼的唇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麼。

殷菏的大腦“嗡”地一下斷了線，他目光呆滞地盯着那張唇，竟沒反應過來俯下身聽聽，這也成為他最後悔的事情之一。

他看見小醫仙朝他露出了一個虛弱的笑，随及緩緩閉上眼睛。他的身體以殷菏無法感知的速度變冷，甚至在他的悲恸還沒爆發出來前，就變成千萬粒光點消失在他懷中。

他還保持着抱着小醫仙的姿勢。

小醫仙死了。

甚至連屍體都沒留給他。

殷菏的悲痛幾乎要把心撕裂開，龐大的負面情緒讓整個畫面變得扭曲模糊，他被淹沒在一片黑暗中。

“我的小醫仙，被人害死了。”

“是誰害死的？”

“是所有旁觀的人。”

“去殺了他們！”

“可你也是其中之一啊。”

“……”

“這一切都是你策劃的，是你害死了小醫仙，你在痛苦什麼？”

“……”

“怎麼，你不知道？你在裝什麼？”

“不！”

“是你把他是神體的消息透露出去的，是你把他引誘到陷阱裡的，也是你，親手逼死他的！”

“不！不是我！！！”

殷菏雙眼赤紅，惡狠狠地對着虛空咆哮，宛如一頭野獸：“你是誰？你是誰？！裝腔作勢的賤人，給我滾出來！”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殷菏喘着粗氣：“不是！”

“嘻嘻嘻嘻，你在生氣？為什麼生氣？是因為我把你的真實想法說出來了嗎？你現在這個樣子做給誰看？”

“小醫仙已經魂飛魄散，你永遠都找不到他了！嘻嘻嘻！”

那回音一圈一圈窟住殷菏的頭，殷菏暴怒之下動了殺意，卻被對方戲弄一番。在澎湃洶湧的怒火的覆滅下，殷菏掙脫黑暗，陰狠地睜開眼。

眼前是熟悉又陌生的床頂。

殷菏恍若隔世。

是夢嗎？

為何如此真實？

小醫仙真的死了？

小……等等，小醫仙長什麼樣來着？

殷菏瞪大眼睛，捂住太陽穴，他想不起來了！

“殷菏，太陽都曬屁股了，怎麼還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