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長樂已經滅國了。”他笑了笑,“怎的,你想做女皇帝麼?”
我揚眉:“有何不可?”
他怔了怔,定定看着我:“倒是跟你的曾祖父一般野心勃勃。”
我繼續循循善誘:“你一個人呆在這裡許多年,肯定都忘了人間繁華,京城有十樂坊的百鬼戲,妙膳齋的全龍宴令人贊不絕口,我認識最棒的釀酒師傅,他釀的酒可引仙人下凡來品,還有鴻宴樓的舞娘,一舞震四方,不看一眼,簡直枉來世間走一遭……”
他打斷我:“你說帶我入宮,是要我做你的妃嫔嗎?”
“隻要你願意……”
“我當然不願意。”他猛地捏住我的臉,“看來這兩日還是對你太好了,讓你生出這些荒唐念頭。”
我被抱了起來,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我急忙大叫:“不願意就算了,有話好好說。現在還是白天!你這色胚!不許撕我衣服!”
我們之間的關系變得微妙起來。我對他依舊充滿火藥味,但那種劍拔弩張的氣氛卻逐漸緩和了下來。
皇天不負苦心人,我在廢棄的偏殿中發現了一本古老的典籍。典籍中記載了琉璃珠的來曆和使用方法,我仔細翻閱,心中漸漸有了頭緒。
将羊皮紙收好,我快速回到了石屋。
今日大色胚不在,可能又去劫掠路過的商旅了。等到夜深人靜,我坐在石桌前,仔細研究着籍中的内容。
忽然,一陣微風拂過,我擡起頭,看到一抹赤紅色的身影。我忙将羊皮紙藏好。
那人卻似乎沒發現般,從陰影處走出來。
我準備先發制人:“你去哪裡了?”
他臉色似乎比初見時又蒼白了幾分,手中是一個竹篾編制的籮筐,幾個黃澄澄、飽滿圓潤的大橘子從筐邊擠了出來:“遇到了幾個硬茬,收拾他們花費了點時間。”
“你總是搶别人的東西,小心被群毆。”
他笑了笑,将橘子放到我面前:“從沙匪手中救下來一群婦孺,她們為了感謝我,特地送來的。”
我不信他有這般好心:“什麼沙匪這麼厲害,能打得過你?”
“雲家的征天軍,算不上沙匪,隻不過總是做些比沙匪還龌龊的事。我沒看見還好,若是見着……”聲音是忽然中止的,男人身形晃了晃,悄無聲息的倒地。
我眼睜睜看着他毫無征兆的忽然委頓,吃了一驚,喚道:“你怎麼了?”快步上前查看。
我将他扶起,然而,隻不過瞬息功夫,他已經沒有了呼吸。
“大色胚,你别吓我啊。到底怎麼回事?發生了什麼?”我頭腦一片空白,平日雖然嘴上說要殺了他,如今突然見他死在面前,心中卻殊無喜悅,反而有些驚慌。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大色胚死了?怎麼可能?
難道那征天軍中有奇人異士,比大色胚還厲害,大色胚去搶橘子的時候被打成重傷,強撐着回到石頭屋,就死了?
我抱着那個失去生氣的軀體,呆若木雞的跪在地上,感覺眼前一下子全黑了。
有什麼東西蹭到臉上,我木然的轉過頭——一直蒼白修長的手在輕輕撫摸我的發絲。
“吓到你了麼?”男人睜開眼,看到我後,眼神帶了絲詫異,繼而輕輕笑起來。
“你沒死!”震驚和喜悅從眼角眉梢掠過,我幾乎不敢相信這片刻間的變化,直到手指觸摸到他手腕上跳動的脈搏,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你哭了。”他有些茫然地看着我臉上神色變化,冰冷的指尖滑過我眼角,将那滴淚攥進掌心,“為我哭的嗎?”
我搖頭:“想得美。我才不會為你哭呢。”
他微微笑了起來,神色卻是輕松的:“暈過去了,不要害怕。”
“不是昏迷。”我道,“是……是死了!你的心跳和呼吸都沒有了,我以為……”
“舊傷了。”他不以為意,“不用擔心。我會自己醒過來。”見我仍舊蹙眉看着他,他淡淡笑道,“是諸葛恪給我留下的印記。那時我與他反目成仇,在瀚海沙漠打鬥起來。他震斷了我全身經脈,雖然這些年我以閉字訣沉睡修養,依然逃不過日漸衰竭的命運。”
我呆住:“你要死了?”
他大笑起來,我從未見過他笑的如此開心,擡起手揉了揉我的臉頰:“我沒那麼容易死,說不定還會活的比你長。别擔心。”
“誰擔心你了。”我故作冷淡,哼了聲,“我隻是怕你死了,我尋不到琉璃珠。”
“放心。我死前一定會把琉璃珠給你的。”他眸中浮現溫柔。